「其他人呢?」巴圖從頭到尾視線沒有離開過她臉上,話卻是對著其他人說的。
「臣妾……」
「這還用問嗎?來這裡不是找你,難不成是來逛市集?」水步搖不知道第幾次打斷王后的話,殊不知王后早已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咬她一口。
「你……」巴圖終於看向王后。
「賽娜。」怕水步搖再打斷,王后急著提醒巴圖自己的名字,同時眼帶殷殷企盼,盼望巴圖接下來要說的話。
「沒事就下去。」熟料,巴圖僅是淡淡的說。
霎時,賽娜的表情彷彿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卻又不能吭聲,末了,只好斂禮退下。」臣妾告退。」
看也沒看賽娜一眼,巴圖旋即轉過身,不忘對杵在那兒發愣的水步搖喊:「進來。」
水步搖在邁開步伐和賽娜擦身而過時,眼神對上--
咦?是錯覺得嗎?她怎麼覺得王后在瞪他?
不自覺的停下腳步,她轉身看著賽娜離去的背影。
「你又在幹嘛?」早踏進書房裡,巴圖不耐的聲音傳了出來。
偏著小腦袋頓了頓,她遲一步才回神,「來了。」
對了,現在不是去懷疑別人是否瞪她的時候,她還有要事要做。
「有事?」
水步搖甫踏進書房,巴圖便先聲奪人。
原本正欲說出來意,被他這麼一問,心裡的反抗意識立即強出頭,話鋒一轉,她反問:「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可以。」巴圖放下手中的奏折,薄唇拉開一抹惡意的微笑,「我會考慮把你趕出去。」
打從孟安蕊告訴他巫女大人想見他,便令他一陣心神蕩漾,坐立難安。
這是她頭一次主動前來找他。
僅是如此,處理國家大事時痛恨別人打擾的他,破例答應見她。
他會如此縱容她的原因,只是因為她生得像玄翠?
老實說連他自己都開始不確定了。
「這麼小心眼。」水步搖皺了皺小鼻子。
「是你打擾了我處理政事的時間。」只是他嘴上仍不留情,目光始終瞅著她不放。
「那你剛剛怎麼不趕我走?」就方纔的情況來看,被趕走的是自己,她也不會太驚訝。
畢竟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個長得像背叛過自己的′仇人′,怎麼想也不該是她留下。
巴圖雙眼一瞠,瞪著她又無話可說。
他說不出自己因為她的到來而感到開心,更不願承認。
「有話快說。」背往後一靠,他雙手交抱在胸前,一副驕傲的神態,看了令人……忍不住想揍他。
水步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忍住拳頭,沒往他臉上招呼。
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待她重新張開眼,水嫩的小嘴輕啟……
「我要種睡蓮。」
她說什麼?
巴圖怔忡,一時間無法確認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要在日夜樓裡重新種養睡蓮。」像是怕他沒聽清楚,水步搖說了又說了次,這次說得更仔細。
她要重新栽種睡蓮……
「不行。」巴圖想也不想立刻拒絕。
「為什麼?」甜美的笑臉垮了下來。
「沒有為什麼。」他低下頭,重新拾起奏折。
「那就讓我種。」
「不可能。」嚴厲的口吻表示不用再談。
他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沒有理由!
水步搖猛地一窒,兩頰鼓鼓地嘟起嘴來,眼看就要發飆,偏偏巴圖決定採取眼不見心不煩的對策,壓根沒看見。
蓮足輕輕一蹬,綾羅罩衫飛揚飄逸,水步搖的身影在空中顯得輕飄飄的,像只展翅而飛的鳥兒般輕盈。
粉綠色的漣漪在巴圖的眼前蕩漾開來。
「你……
正欲開口的巴圖一抬首,就見她用盡全身的力量重重地踏在案上,雙手叉腰,以比他更′高′的姿態由上往下俯視著他。
「我、說、我、要、種、睡、蓮!」
晶亮的水眸,染上攝人的光彩璀璨而絢爛,令巴圖移不開目光,緊緊的被吸引住。
明明是怒容,但那份執著不服輸的堅持,讓她美得不可思議。
一股莫名的感覺纏繞心頭,擄獲了他。
他知道自己的心在動搖,隨時可能會把持不住答應她。
「懂了嗎?」她用強勢的語氣,企圖趁他恍神的時候將事情給定案。
「不行。」困難的收回視線,巴圖在最後一刻拉回理智,才沒被她給矇混過去。
雖然不瞭解她為何這麼要求,但他不能答應。
啊---可惡!
水步搖心裡發出氣結的吶喊,差點抓著頭髮猛搔。
「不管!你一定要給我一個理由!」為了阻止他埋首回工作中,軟綿綿的小手一把揪起他的衣襟,逼他正視自己,不想被忽視。
迎視她堅定無比的目光,巴圖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再次堅持已見,不被她給「誘惑「。
「別像個孩子吵吵鬧鬧的。」他淡聲道,人還掛在她手上,倒沒有推開她的意思。
或者可說他還滿喜歡這種被她全心全意注意的感覺,至少這一刻她的眼裡只有他的存在。
「這麼說你答應我了?」她的雙眼立刻盈滿期待光彩奪人。
巴圖望著她,眼眸閃爍,想要躲避她的目光。
「當然沒有。」再度別開眼,他口吻淡然地說,同時揮開她的雙手。
他有不想答應的理由,可是沒必要告訴她。
「理,由!」她堅持,不肯輕易從桌上下來。
「沒有理由。」他簡單的道,一邊抽出繡鞋底下的奏折撫平。
「那就原因。」她退了一步,仍大剌剌地霸佔桌面。
「沒有原因。」他仍是拒絕,沒有趕她,只是清出一波空位,大筆一揮立刻批完一份奏折。
「算了。」水步搖從桌上一躍而下。
聞言,巴圖挑眉,這會兒不抬頭也不行了。
沒道理這個固執的小女人會在這關頭輕易放棄,她絕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先走了。」背著他,水步搖揮揮手就要走出書房。
「慢著。」巴圖的聲音由她身後傳來。
「有事?」她沒有停下腳步。
「我說,慢著。」話落,巴圖人已經擋在書房門前。
繡鞋在距離他三步的地方停下,水步搖的神情泰然自若,完全看不出方纔的焦躁煩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