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分分秒秒的經過,林中動物被刻意集中,圍困在一處崖壁與湖泊間,在黎威一記冷峻的眼神,所有人拉弓射箭,射向那些被圍困的山豬、狼、狐、鹿等動物,而眾人刻意避開風曼筠,讓她得以策馬往另一邊逃逸,黎威旋即追擊而去。
他真的會射殺她?風曼筠一邊策馬急奔,一邊心想。
下一瞬間,一支飛箭「咻」的一聲劃過她的右腳,一陣刺痛襲來,下一秒,又是「咻」的一聲,另一支飛箭射向她的左腳,她悶哼一聲,冷汗涔涔,接著,下一箭射來,掃過她的手臂,她直覺的拉起韁繩好閃開,但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缺驚嚇到坐騎,馬兒一聲長鳴,前腳立起。
「啊——」她一個沒坐穩,整個人摔落下馬,在幾個翻滾後,狼狽的趴臥在地上急喘連連,一直到一匹馬兒來到她身前站定,她咬白下唇,忍著雙腳的痛楚,冷冷的抬起眼來瞪著馬上的黎威。
他利落的下了馬背,俊臉上面無表情。
「我以為一人只能一箭。」那晚雖然有些醉意,但她記得規則的。
他明白她的意思,他拉弓射傷她的腳,不止一箭。
「我要你沒辦法再從我身邊走開。」也許殘忍,但她對他不也一樣殘忍?只是一個傷於無形,一個傷在有形!「所以,如果你會飛,我也還折了你的雙翼!」
「既然如此,又何必把握當成獵物?」她不懂,而且覺得很生氣。他根本沒有打算放棄她!
「你是我捕獲的獵物,這一生都屬於我。」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根本是在耍我?」
他嗤笑,「你不也在耍我?我只是以牙還牙。」
「你!」她氣得語塞。
「還有個好消息給你,我還是會娶你。」
她難以置信,「我以為我選擇了——」
他冷笑,「對,你選擇了另一條路,但終點一直就只有一個,你只是愚蠢的繞了路。」
「我恨你!」
「沒有愛哪來的恨?」他不相信她的心中完全沒有愛了。
「你簡直自大到令人受不了!」
「但你不得不忍受,因為你將是我的妻子。」他無所謂的一聳肩膀,「當然,如果你還要繼續抗拒下去,我會再找些新遊戲陪你玩,反正,戰事方歇,日子變得太平淡,我也不習慣。」
風曼筠死瞪著他。這個率性妄為的男人!他為什麼就是聽不進去她的話?她愛他,不想拖累他,而他愛她,卻不懂的尊重她,這算是愛嗎?從他回到匈奴後,他就像變了個人,根本不是她愛上的那個黎威,他甚至不惜傷害她……
愈想愈心寒,心頭泛酸,她乾脆別開臉不願看他。
「看著我。」他下顎肌肉抽緊。
她不予理會。
「看著我!」黑眸中暗潮更為洶湧。
她蒼白的唇瓣抿得更緊。
「該死的!」他猛的蹲下身來,右手粗暴的掐向她的下頜,強迫她轉頭面對自己,「如果你還不願意留在我身邊,下一次,我也不在乎真的毀了你的雙腳,讓你連走都不能走!」
瞥見他眸中的凶殘,她的呼吸一窒,一股涼意直透背脊。老天,她怎麼忘了他身上流的是野蠻人的血液,她瞠視著他,他的眼神冷峻而懾人,但他的動作偏又如此溫柔,見他一把撕裂袍服內的單衣一角,為她流血的雙腳包紮,她真的迷惑了。
然而,就連黎威也不明白。他深知自己很矛盾,傷了她,再為她包紮,簡直像個瘋子,他是愛瘋了是不是?!
他一怔。是啊,難道不是嗎?
每個夜晚,明明有女人躺在他身邊任由他為所欲為,可是,他竟然沒有半點慾望,心心唸唸的都是另一個大帳裡的她,想要她的感覺愈來愈強烈,彷彿是深埋在心底最深處的悸動被挑動之後,愈來愈濃。
他幾近瘋狂的想要她,為何強壓抑自己的慾望不強要了她?
那些女人不重要,皇族的血脈不重要,戰場的勝利也不重要……
瞬間,一切變得再清楚不過了,他只要她!這就是天書小女娃所說的「執念」嗎?所以他才一再的與自己的慾望的交戰,也一再的與風曼筠糾纏!那是股非她不可的執著!
他懂了,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 *** ***
王城裡的百姓議論紛紛,談論的都是今年射獵大賽的特殊獵物,而單于妻妾們所住大帳裡,也有近二十名女人齊聚,七嘴八舌的談論著被黎威帶到騎獵賽場又讓他給帶回來的風曼筠。
她們真不明白她在拿什麼喬?每個人都可以看出單于的心遺落在她身上,她們呢,卻全數被冷落,即便最近有幸能同帳房睡覺,他也是碰都不碰她們,人生為何如此不公平?她們想伺候他,他要的卻是另一個不想伺候他的女人。
「那女人真是不識抬舉。」
「就是說啊,最令人不平的是,單于還很寵她,她吃的食物都是廚工特別料理過的,她穿的是上等毛衣做的背心,聽說就連做些事情,單于還會特別對她解釋一番呢。」
「一個男人要做什麼根本不必向女人解釋,因為男人是女人的天!」
「那你們就好好的記住這句話。」
帳房外,魯凱的聲音突然響起。
「去整理好自己的包袱,還有——」他一回頭,杜谷立即走進來,手上還拿了好多袋看起來挺沉的東西。
他搖搖頭,一人分給他們一袋,眸中是同情,也是羨慕。
眾人不解的打開袋子一看,眼睛瞬間一亮。是黃金珠寶啊,這足以讓她們好好的過下半輩子了。
「單于要你們離開王城,回到自己家鄉再找個男人嫁了也行,總之,你們自由了!」魯凱一說完就笑著離開了。風曼筠的確是個奇女子,他服了她了!
杜谷連忙跟上去,就怕待會被眾女的淚水給淹沒了。
眾女有的慌亂,有的哀傷淚流,但不管情緒為何,這一天,當彩霞塗滿天際的時候,一輛輛載著這些妻後母的馬車蜿蜒成了一條長龍從王城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