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醫生怎麼了?」聽著耳畔那驚慌的抽氣聲,握著方向盤的湛讓絲毫不受影響,他靜靜的將排檔換了個方向,然後俐落的將車子停在路邊。
車外是熟悉的景象和大樓,她家到了。
「不是王醫生啦,是我,是我忘了買名產給王醫生!」她根本顧不得下車,只能慌亂的扯住他的袖子。「我在淡水耗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卻什麼東西也沒買,我竟然把王醫生給忘得一乾二淨!」
「對了,我們去淡水就是為了幫王醫生買名產。」點點頭,湛讓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彷彿直到現在,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沒錯沒錯!」小手還是緊緊抓著他的衣袖。「可是我卻只顧著玩,完全忘了這重要的事,我……我真是太糊塗了!」說到最後,她忍不住自責了起來。
虧她還說要好好的向王醫生道歉,結果咧,她的良心根本是被狗啃了!
「你也別太自責,只不過是忘了而已,反正這事也不急,我們改天再去買就好了。」他好言安慰她。
「可是我們明明說好的。」說到這個,她就更自責了。
他一片好心帶她去,她卻把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她不只對不起王醫生,更辜負了他的好意。
都二十六歲的人了,她卻還因為貪玩而誤了正事,他會怎麼想她?他會不會覺得她是個笨女人?會不會覺得她很糟糕呢?
咬著下唇,她怯怯的看向身旁的湛讓,就怕他會討厭自己。
「我無所謂。」沒想到湛讓並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甚至,還對她露出溫暖的微笑。
他的寬容,稍稍拂去了她心中的不安,但並下是全部。
「可是,我害你浪費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咬著下唇,她不安的說著,小小雙手將他的衣袖揪得更緊了。
那樣的動作除了依賴,更多了撒嬌的意味,看著那不知不覺中愈來愈朝他靠近的小女人,湛讓無聲的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事實上,跟你在一起我很快樂,我並不認為你浪費了我的時間。」在輕音樂流洩的車廂內,他輕聲的安慰著她。
他的聲音帶著一股魔力,讓她立刻遺忘了心中的不安。
她不自覺的抬頭凝望他灼亮的眼,忽然感到心中綻放起一朵朵名叫喜悅的花朵,那濃郁的花香,很快的就醺紅了她的雙頰,並讓她莫名心動。
「其實跟你在一起,我也很快樂……」心跳聲中,她無法自拔的誠實回應,卻再也無法與他的目光直視。
別開眼,她同時將手收回,被染紅的秀雅側容,在昏暗的車廂內,顯得格外誘人。
「很好,那我們改天再去幫王醫生挑選禮物吧。」握緊方向盤,他嗄聲建議,緊繃的聲音裡藏著一抹壓抑。
「啊?可是……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她羞怯的不敢抬頭。
「一點都不麻煩,你總是週末才有空吧,那麼下禮拜六我來接你。」
「可是……可是……」她想拒絕他的好意,不敢再麻煩他,卻怎樣也無法把話說出口。
老實說,他的邀約讓她開心極了,她實在無法拒絕這種心情。
不知何時,音樂告了一段落,沉默讓車內的溫度逐漸攀升。
她開始注意到他的呼吸聲變得急促,甚至敏戚的察覺到,他似乎正慢慢的朝她靠近,一股莫名的顫慄讓她微微的顫抖起來,就連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
她的身體和心情開始變得奇怪,體內乍起的熱度甚至讓她難受得想呻吟,這一切怪異的變化,實在把她嚇壞了。
「謝謝你送我回來,我想我該下車了,再見。」她急忙的摸上門把。
「等等,你忘了東西。」他不讓她走。
抓著那離去的皓腕,他將她拉回到座位上重新坐好。
「什麼東西?」她慌亂地問,依舊不敢看他,只敢偷覷映在車窗玻璃上,那屬於他爾雅卻壯碩的身影。
「這個……」
他的雙手握住她纖細的肩膀,然後輕柔將她扳向自己。
擋風玻璃外,老舊的路燈一明一滅的閃爍著,他俊雅的臉龐也跟著在她的眼底閃爍著。
在他無法撼動的力量下,她再也無法逃避他的目光,只能脆弱的看著他高大的身影愈靠愈近,緩緩將車外的燈光遮覆。
在路燈完全消失的剎那,他輕輕的將唇落在她的唇上。
她真不敢相信,他竟然吻了她……
***
第一片花瓣,他喜歡我。
第二片花瓣,他不喜歡我。
第三片花瓣,他喜歡我。
第十二片花瓣,他不喜歡——
看著點綴在花蕾邊的最後一瓣粉紅色花瓣,狠心辣手摧花的矜矜頓時失去了聲音,竟說不出那讓她難堪的答案。
昨夜,那突如其來的吻完全擾亂了她的心湖,讓她失眠了一整夜。
她完全不懂他為何會吻她,只能胡思亂想的猜測,他或許有點喜歡她。但是他們不過才見過兩次面,就連朋友都稱不上,又怎能談得上喜歡呢?
可即使如此,她卻莫名的有了一絲絲的期待。
所以在上班的途中,當她看見那綻放在花筒中的粉色玫瑰時,她竟傻傻的想起學生時期所聽到一種算命方法。
沒有任何猶豫,她立刻掏錢買下了那朵玫瑰花。
將玫瑰花藏在包包裡,她用最快的速度來到學校,刻意選在學生們升旗的時候,一個人偷偷的躲在教室算命。
一瓣花瓣代表一個結局,可是沒想到二分之一的機率,卻還是讓她遇到了最難堪的結局——
他不喜歡她。
他吻她,卻不是因為喜歡她……
「不算不算!這不是真的,這只是一個傳言,不准的!」拋下指尖那殘破的玫瑰花,矜矜不禁沮喪的趴到桌上。
不過是一個吻,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
歐美國家,不也常常以親吻代替問候嗎?
也許那只是一個晚安吻而已,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窗外拂來一道秋風,輕輕的將殘破的玫瑰花吹到她的眼前,凝望陰魂不散、彷彿刻意想譏笑她的玫瑰花,矜矜覺得自己就快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