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可以!」她驚慌地看著那支髮釵掉進井中。當她看到髮釵正好掉在自己的鐵桶中時,不禁鬆了口氣。
但是她卻陷入了新的困境中,她的手開始流血,就要握不住麻繩了。可她若是鬆手,那鐵桶跌進井中,髮釵肯定會跟著消失於井底。
不行,那是齊爾勒送給她的!
她吃力地將麻繩在痛到快失去知覺的手上纏繞幾圈,卻因為身體重心的改變,整個人被鐵桶的重量給拖了過去——
「啊——」她來不及呼救,人就被拖進井裡。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幻覺,她彷彿聽到了齊爾勒吼著「不」的聲音。但是她已經沒機會確認了,她整個人摔跌進幽深的井中。
「覺瑛,覺瑛!不!不!不!」齊爾勒趴靠在井口,看著她的身子落水,在井水的表面灘起漣漪。
他剛剛一發現不對勁就想衝過來拉住她,但是卻沒能及時撈到她的身子,親眼看到她跌進井中,惡寒淹沒了他週身。
「來人哪,快來人哪,」他狂吼著。
果然不久好幾個僕人奔出來,大多還穿著睡衣。
「快,覺瑛落井了。去,去找條粗長的繩子綁住廊柱,然後拋進井裡給我。馬上給我辦,快點!」齊爾勒趕緊指揮著僕人,然後轉身就探到井口。
僕人一發現他打算下井都嚇壞了。
「主子,讓小的來吧!主子,這太危臉……」齊爾勒才不管勸阻,畢竟是練過功夫的人,他左右腳踏著井壁,平穩著自己下墜的速度,目光追隨著覺瑛那載浮載沉的身子。
「覺瑛,覺瑛!聽著,你忍忍,我會救你上去,我會救你上去的!」他滑進冰冷的井水中,放鬆身子讓自己浮上。接著他憋著氣,開始找著覺瑛的蹤影。
好在這井左右並不寬,他很快地抓住她,將她的身子托出水面。
覺瑛攀著他的身子,吐了好幾口水。
「齊……齊爾勒?」她艱難地細聲喊。
「對,是我,你給我醒著。」他緊緊圈抱著她。
幸好那去找繩子的僕人回來得快,沒多久,幾個僕人合力綁好繩子,就將長繩拋下去。
齊爾勒用繩子在兩人週身綁了好幾圈,再把結打好,這才一手抱著她,一手拉著繩子,兩腳撐著井壁慢慢地往上爬。
兩人一靠近井口,眾人就合力將他們拉上來。
「快,去把她的衣服拿來。還有,馬上去請大夫。」齊爾勒趕緊下著令。
覺瑛被他抱在懷裡,完全沒了氣力,只能任他將自己就近抱進下人房中,親自替她換上干的衣物。幾個跟她相熟的丫頭過來幫忙拿東西,還有人馬上燒了火盆室進來。
他擦乾了她的發,將火盆移到她身邊,烘乾她的發。
「你快去換衣服吧,齊爾勒。」她虛弱地說。
「我好得很。你為何不鬆開手?為何不鬆手?你只要鬆開手,根本不會跌進井裡。」齊爾勒臉色蒼白,剛剛那一幕幾乎掏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如果他不在那邊呢?如果他沒剛好到後院來,沒有剛好看到她摔進井裡,那麼她焉有命在?
光想到這,他就覺得快活不下去了。
「髮釵……我的髮釵……」她在他兇惡的吼聲中囁嚅。「如果我鬆手,那個髮釵就會沉到井裡……」
他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那一剎那還真想將她抓起來搖晃。「就為了一根髮釵?你是想氣死我是嗎? 你知不知道你很可能因為沒人發現,而死在井裡?!」
覺瑛縮了一縮,這才想到她確實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回。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沒想到會掉到井裡,是一時重心不穩……對不起,」她越說越心虛。
「主子,您的衣物幫您取來了,請先換上。」旁邊的丫鬟捧著衣服奉上。
這幾個丫鬟都是跟覺瑛相熟的,一看到齊爾勒拚了命地救上覺瑛,當然看在覺瑛分上也得對主子好。
其它人都退了出去,讓主子有隱私的空間。齊爾勒換下濕衣服,一看到下人房那窘迫的環境,不禁皺起眉頭。
他彎腰將她抱起身。
她訝異地問:「做什麼?」他悶不吭聲,一路將她抱回他的寢居。而疲累至極的她,終於在他懷中昏迷了過去。
*** *** ***
覺瑛這一昏迷就是三天。
齊爾勒請了大夫來看,情況卻是時好時壞。她時而高燒,時而緩和,如此反覆,卻都不曾真正醒來。齊爾勒急了,今天一早特意進宮將御醫請過府,替她把脈。
「趙御醫,這情況如何?她已經這樣燒燒停停三天了,睡也睡得不安穩,卻從不曾清醒過來。」齊爾勒忍不住追問。
他將覺瑛抱回寢居後,雖然都有丫鬟進進出出服侍,但他總是親自照顧她,夜裡也都陪著她。
這幾日的煎熬讓他更憔悴了,心底的痛楚遠遠大過肉休的折騰。
想到她栽進井裡的那一幕,他簡直怕死了。那一天之後,他就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不管她以前是否喜歡著刺赤特,或者跟那傢伙有何干係,但現在她愛的絕對是他。試問如果不愛,誰會為了一根髮釵賭上性命。就算那是場意外,當時她沒想到會跌入井中,但是她的手都被麻繩給絞得流血了,她竟然還執著地不放手。
他日日親手幫她凍裂的手上藥,再想到這段時間他對她刻意的冷漠與無視,教他總是捧著她狼藉的手心紅了眼眶。
他後悔了,萬般的後悔!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殘忍在她身上造成了這樣的結果,他的態度給了李嬤嬤虐待她的理由,就算不是他親自下的手,她也是被他害慘的!
「她受了嚴重的風寒,這個部分是有好轉,但現在比較麻煩的是她別的病。」御醫皺著眉說。
「什麼別的病?」他擔憂地問,心整個一沉。
「她休內還有些毒素,氣血也淤積在腦部,這位姑娘應該時常有頭痛的症狀,是嗎?」御醫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