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泰然自若的模樣,又想起自己這段時間心情的換氣和煩擾,一把無名火猛地燒上莫虹淵心頭,讓她不加修飾的吐出胸口悶氣——
「你不是不再來了嗎?不聲不響的消失,現在又突然出現是怎樣?攪亂別人的生活和心情很有趣是不是?」她連珠炮斥責,惱怒的瞪視他,眼潭氳開薄薄迷霧,芳心在胸口急促的震顫。
以為會得到冷響應的申中澈,被她罵得一愣一愣。
乍聽之下,她像是很不歡迎再見他來,但又隱約有種感覺,她似乎很介意他的消失……
難道這陣子的忙碌,帶來了什麼效果?
在她的瞪視下,他目前無從深究,但這麼僵凝的氣氛和問話,他應該先想想要怎麼以幽默來化解。
「我不是故意消失的,這陣子我被外星人綁架了。」他無奈的攤攤手,跟她開玩笑。
「……」莫虹淵翻白眼。一點都不好笑!
申中澈嘴角僵住,天氣涼爽,背脊卻滑下一滴冷汗。
「好吧,我知道不好笑。」他自嘲承認。「這半個月我回美國去了,一方面向總公司做例行報告,一方面看看我父母。」
原來是這樣……莫虹淵恍然大悟,但並沒有表現出來。
所以他並不是放棄了,也所以他忙完還是到寂寞邊界來了!
突然再見到他時的驚訝和油然而生的慍惱過去,她發現空蕩蕩的心口,像是被填滿了,有種無法言喻的心情在胸臆間蕩漾開來……
她剛剛做了什麼?
劈頭就用機關鎗式的抱怨轟炸他嗎?
真糟,她似乎反應過度了!
之前還告訴自己,他放棄也好,這會兒幹麼介意成這樣?太明顯了……他該不會察覺了吧?
「你不需要跟我報告。」亡羊補牢,她口是心非的回他一句。
「呵呵……我猜過你會這麼回答,所以沒告訴你要暫時回美國的事。」他一副猜中她會說什麼話、很有成就感的樣子。
其實沒跟她說,最大的原因是她中秋那晚所說的話讓他有點受傷,另一方面則是想,她應該沒興趣知道……
不過,從她剛剛看見他的激動反應判斷,她對他的事,似乎並不是完全沒興趣的。
莫虹淵抿了抿嘴,橫瞪他一眼,越過他往前走。
臭傢伙!他要是有先說一聲的話,她這陣子的心情就不用那麼煎熬了。害她以為……
話說回來,要不是這樣刺激,她也不會知道自己在意他的程度,已經遠超過自己所想像。
「欸……」申中澈拉住她身後的背包,害她差點倒頭栽。
「幹麼啦?」她沒好氣的轉過頭低嚷。
他窘赧地說:「那個……我肚子餓了。」
莫虹淵愣了愣,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個。「我看起來像飯桶嗎?肚子餓找我做啥?」
申中澈忍不住笑開。
她是冷面笑匠嗎?居然比他還有幽默天分耶!
「不是啦,我下了飛機就直接來等你了,而且我在台灣沒有這麼晚出門過,不知道這時間還有什麼可以吃。」他據實解釋。
下了飛機直接來?她打量了下他。
難怪他臉上冒出了鬍渣,穿著風衣,一副從哪兒趕來、風塵僕僕的樣子!
想到他搭了那麼久的飛機,一抵達就來這兒,她的心淌過一陣暖流,沒辦法再對他板起臉孔。
「要吃清粥小菜還是豆漿油條?」她態度軟化,口氣轉好。
「清粥小菜。」申中澈綻開燦爛笑臉做選擇,立即回身打開車門,欣喜的她上車。
第七章
申中澈笑容滿面的端著菜走向已先找了座位的莫虹淵,其實長途飛行和時差已造成他的疲累,但能夠和她一起吃宵夜,他心情很亢奮。
莫虹淵瞧他那副喜孜孜的模樣,就差沒有像小孩子一樣邊跳邊走,她忍不住莞爾好奇。
她拆了兩雙筷子,磨掉屑屑,一邊不經意地問:「有什麼好事嗎?看你合不攏嘴的。」
「有啊。」他擱下托盤,把小菜和地瓜粥擺上桌,張羅得很開心。「認識這麼久、追求這麼久,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在外頭用餐哩!」沒想到出國一趟,會有這樣的轉變,真是值得慶祝!
知道他是為這種小事而高興,她突然不知該怎麼回答,也不太狠得下心潑他冷水。
「因為我剛好也覺得有點餓,才跟你一起來的。」當成順便比較自在。她把筷子遞給他,動作自然,像是已經做過千百次一樣。
「那你以後可不可以覺得有點餓的時候,就找我一起?」就算是順便也無所謂,只期望她想起他的機率高一些。
「再說吧。」她沒有下面回答,兀自開動。
沒有直接被拒絕,對申中澈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鼓舞了。
照理說,她如果不要的話,絕對會不留情的說NO,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已經代表無限可能。
「這菜脯蛋看起來很好吃,青菜也炒得很青脆。」他先替她挾菜,自己才開始用餐。
莫虹淵頓了一頓,感受他自然的關心舉動,默默接受了。
申中澈不知是真的餓了,還是心情佳、胃口好,唏哩呼嚕就扒完一碗粥,又要去餐檯買一碗。
「欸,我想吃那種紅紅甜甜的……」莫虹淵抬頭叫住他,本來想加菜,卻敏感的察覺到似乎有一道視線投射而來,她驀地轉頭,環顧四周,但周圍的客人用餐的用餐、交談的交談,根本沒有人在看她。
申中澈納悶的循著她的視線張望,不曉得她話說到一半就突然停止,是在看什麼?
「在找什麼嗎?」
「沒有。」她搖搖頭,儘管感覺不對,但沒有實際證據,所以索性不提了。「你幫我買一點紅紅甜甜的那種醬菜。」
「小的遵命。」他俏皮的裝出小嘍囉為首領效力的模樣,動作勤快迅速,不一會兒就折回原位。
「那個……有些話我必須跟你說。」她低垂著頭,視線停留在自己的碗裡,尷尬困窘的開口。
申中澈不由得緊張起來。向來都是他有話跟她說,而她對他無話可說,現在聽她這樣講,他完全是剉在等,突然覺得消化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