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竟有不少右威將領已將整個玄雀宮團團包圍。
「替天行道?」李鳳雛笑得險些岔氣,恍若眼前陣仗或是他說的話有多可笑。「就憑你?右威將軍,你率軍私闖玄雀宮,這是造反,你可知罪?」
「李鳳雛,你死到臨頭了!」賢妃沉喝。
「誰死到臨頭還不知道呢。」他輕聲說,回頭朝著空曠的湖泊對岸問:「宰相大人、驃騎將軍、刑部尚書……這罪,該怎麼論?」
驀地,整個林園雀飛鳥啼,急竄出林,踏地聲震耳欲聾,整列軍隊竟列陣守在對岸。
「右威將軍,還不退下!」驃騎將軍大喝。
右威將軍見狀,整個閃神,完全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原以為趁著這場筵席,偷偷將李鳳雛和李雋殺了,明日的皇位就無人爭奪,他的孫兒可以坐上九五至尊之椅,豈料……竟只是一場夢!
他千算萬算,就忘了算整個朝廷幾乎是攝政王一派,儘管攝政王心狠手辣,但卻偏是最具帝相的男人……
「爹?!」賢妃不解地瞅著父親將長劍丟開,右威營所有將領也跟著棄劍。
「女兒,行不通的,現在收手,還有一條命。」
「我要一條命做什麼?如今事跡敗露,你以為攝政王會饒過咱們?」賢妃豈會不知攝政王的可怕?不過,慶幸的是,她手上還有一張王牌。「冉才人,本宮要個墊背的當陪葬,妳應該不介意吧!」
「賢妃娘娘……」
「攝政王,本宮在這兒失手,死不足惜,但就算要死,本宮也要拉一個當陪葬!」她撿起父親的劍,撗在冉凰此的頸項上頭,緊密貼靠,削鐵如泥的劍刃立即使她的頸項逸出一抹怵目驚心的紅。
李鳳雛眸色微黯,眨也不眨地直瞅著心上人,她沒有呼救,只是用飽含歉意的眸看著他。
這傻瓜,以為她連累自己了嗎?
「妳要本王怎麼做?」
「本宮要你死在本宮面前!」賢妃說著,猖狂大笑。「能夠摘去你這顆毒瘤,本宮也算是替皇上出了一口氣了。」
「不准!」冉凰此立即阻止,水眸清篤而沉亮地看著李鳳雛。
「喔,妳想要看本王怎麼個死法?」他卻突地心情大好,朗聲笑著。
這一笑,笑得眾人一頭霧水,不懂怎麼火燒眉毛了,他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本宮要你自刎!」
「會不會太便宜本王了?」他哼笑,以靴輕點劍柄,再踢,長劍立即落人他手中。
「等等!別讓他拿劍!」開口的是右威將軍。兩人曾在戰場上共事過,他對李鳳雛神乎其技的劍術記憶猶新。
「那本王要怎麼自刎?」把劍丟開,李鳳雛眸色鄙夷地看著這對狼狽為奸的父女,視線再轉到冉凰此強忍淚水,楚楚可憐的容顏上,心驀地軟了,軟得勾起笑。
在場官員全都被他莫名其妙的笑給搞得一頭霧水。怎麼,死,有這麼開心嗎?
「攝政王,你死到臨頭,還在那兒笑什麼!」
「怎麼,臨死前,笑都不能笑?」他語調極輕,不著痕跡地緩緩接近。「你們倒是先說說,眼下要怎麼處置本王吧。」
「爹,你去砍他一隻胳臂。」賢妃馬上說。
「這麼狠?」李鳳雛做作地驚問,隨即低低笑開,笑得極富興味,壓根不懼,反倒是期待極了的模樣。
「王爺!」冉凰此急得跺腳,壓根不管頸項上正淌著血。
「凰此,本王心情真好。」他還在笑。
「我心情糟透了!」她吼回去,掉下兩滴淚。
李鳳雛聞言,更是仰天大笑。
右威將軍猶豫了下,心想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橫豎都是死,若能摘除攝政王這顆毒瘤,不再讓他左右朝綱,也是百姓之福。
就此決定,他握緊長劍,大步朝李鳳雛直去。
略垂眼,李鳳雛暗算著十幾步的距離,抽出腰間錦扇,再抬眼瞅著已近在眼前的右威將軍。
「攝政王,別怨本將軍。」揚高長劍。
他長睫微斂,沉聲道:「凰此,看著本王。」
「不要……」她扁著嘴,不想哭,淚水卻自動成串掉落。
看著他做什麼?看他被人砍斷胳臂?她才不要!
為什麼她會這麼沒用?根本幫不了什麼忙,就只會扯他後腿!明明說好要防備賢妃的,卻因為她的一念之差……
「看著!」他嗓音突沉,強硬命令。
冉凰此扁起嘴,瞇眼直瞪他,卻發現他的眸色沉篤深斂,充滿力量地直視她,恍若在告訴他,相信他。
她怔忡了下,電光石火之間,鏗的一聲,欲往李鳳雛肩上落下的長劍不知被何物擊中,從旁削過,同一時間,他輕震錦扇,冷鋼打製的扇骨竟脫出,朝賢妃凌空飛去,正中眉心。
「跑!」他大吼。
賢妃水眸瞠得快要突出,身形往後軟倒,冉凰此立即拔足狂奔,然而才跑了兩步,便已經撞進熟悉的堅實懷裡。
「來人,給本王全都拿下!」李鳳雛將她打橫抱起,立刻換了個方向躍去。「則影,去守著大皇子。」
他下著命令,迅即消失,兩方人馬各自行動。
後宮爭奪,自此劃下句點。
第10章(1)
「嗚嗚嗚……你嚇死我了!」冉凰此邊哭邊搥著眼前人厚實的胸膛。「嗚,你害我打得手好痛……」
「不痛、不痛。」李鳳雛將她帶回寢殿,擱在絲棉柔床上,牽起她的手輕吻著,看見她頸項上不深不淺的傷口,歎氣,起身取藥替她抹上。
「你嚇死我了!」打不夠,冉凰此又撲上前,咬他,到最後緊緊擁住不放。
李鳳雛也任她咬任她抓,更是抱不還手,由著她撒潑使壞,發洩到底,最後哭啞在他懷裡,他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愛情在她的肢體語言間無法遮掩,使他深深感動。
「這麼一來,妳就明白那日本王進良鳩殿救妳,是什麼樣的心情。」有力的臂膀將她圈得好牢,就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那你是在報復我嗎?嗄?是不是?!」她從他懷裡抬起梨花帶淚的臉,哭得很凶、很野,表情卻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