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念紐約大學商學院,剛去的時候,我脾氣-不好、性格執拗,沒有同學受得了我,可是到最後我居然有一大群好朋友,妳知道,他們是怎麼來的嗎?」
「不知道。」「我受不了美國的快餐文化,妳媽媽只好幫我準備色香味俱全的便當帶到學校,同學看見了猛流口水,一天到晚想到我們家吃白食。然後,一次、兩次他們來家裡吃飯,愛上媽媽的好廚藝,吃人嘴軟,他們只好和我變成好朋友。」
「他們是喜歡你,還是喜歡媽媽煮的菜?」以謙問。
「說實話,我到現在還沒弄清楚。」說完,父女倆哈哈大笑。
他們的對談,讓封鈴想起諾門和賽恩,他們……是很好的人。
「要不要晚上請媽媽煮飯給我們吃?」關幀提議。
「好,媽,我要吃紅燒獅子頭、蒜泥白肉、燒鴨和菠蘿蝦球、紅燒牛脯,可不可以?」她問封鈴。
「妳和我都是肉食恐龍,強勢的遺傳基因真可怕。」關幀說。
「肉肉最好吃了,大家都喜歡吃肉肉。」以謙加油添醋。
「噓,小聲一點,妳有沒有看見媽媽在皺眉?」關幀湊在女兒耳邊問。「可是肉肉真的很好吃。」
「吃那麼多肉,會變成壞脾氣暴龍,沒人喜歡妳。」封鈴不得不插話了。
「要那麼多人喜歡做什麼?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和大伯喜歡妳就夠了,把妳小乖媽那套『忍耐退讓不計較』丟掉,爸爸來給妳建立正確的人生觀。」
封鈴真不知道,以謙在他的教養下長大,會變成怎樣。
明明說要睡覺的,他就是有本事鬧得女兒捨不得睡著,看著大孩子、小孩子,不知不覺間,她又變成他的媽媽。
「妳為什麼在這裡?」封鈴打開門,迎上一句帶著攻擊意味的話。她怎麼在這裡?
女兒在這裡,她在這裡不對?
大概吧,她忘記這裡即將有個女主人,看來是她惹人憤慨。
「對不起,關幀不在,妳想找他的話,請撥他的手機。」封鈴客氣退後。
「別想轉移話題?我的問題是,妳為什麼在這裡?」
「以謙需要人照顧。」
「看護呢?沒請嗎?」
「我不知道,這事我沒插手。」
「我很清楚妳在想什麼,妳想藉著女兒拉線,和關幀破鏡重圓?當初是妳不要關幀,幹嘛又冒出來?是這些年沒找到好男人,還是突然發覺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很符合妳的標準?」蔣妮棻口氣惡劣。
這段日子,關幀的冷淡度讓她心生警覺,她發現再不積極以點,說不定真會錯失機會。
蔣妮棻和關幀是世交,感情不差,去年她和台灣,投到他旗下工作,關幀不但把她當成好朋友,也當成得力助手。
他對她比對其它女人特殊,特殊到旁人誤解兩人,他也無所謂。
於是她開始在他身邊佈局,清除所有具威脅性的女人,她刻意親近他的長輩,加入他的家庭聚會,她隨時隨地在他身邊出現。
她知道關幀沒愛過其它女人,也知道封玲這號人物,但十年過去……她相信,自己的勝算很大。
但,她受到威脅了。以為得血癌快死掉的小孩,居然奇跡似的出院;以為早該離開的封玲,出現在他家裡面,她開始擔心關幀的感情翻盤。
封玲看蔣妮棻一眼不像吵架,她沒本領也沒精神。
「說啊!你打什麼算盤?」她語調拔高,做了水晶彩繪的指甲推開封玲。
「請小聲一點,關幀不再家。」她擔心蔣妮棻會吵醒以謙,她才剛睡下。
「我問東,你回答西,是遷回戰術?」她就是要拉扯喉嚨大叫不行嗎?
「你在擔心嗎?」封玲被惹火了,淡淡一句,刺向蔣妮棻的痛處。
「我有什麼好擔心?」
「擔心自己屈居下風,我取而代之?」
「你想要嗎?」
「現在不想要,但如果你繼續叫囂的話……我就不確定了。」封玲不想講這種話,她很緊張以謙,一心想打發她。
以謙在發燒,醫生要她再觀察,每次量體溫,她都戰戰兢兢,擔心溫度持續升高,她考慮要不要找關幀會家時,蔣妮棻來了,把她糟透的心情弄得更斕。
封玲來不及防備,眼前一個黑影,臉頰瞬地熱辣疼痛。
「你不回贏的,我跟他交情不同意般,不會輸給突然冒出來的女人。」
輸不輸,都隨便,快走吧,別再來招惹她了,現在她是刺蜻碰上誰倒霉。封玲頭痛心厭,恨不得把她推出門。
「你儘管再對我懷一點,等我嫁給關幀,封以謙可是捏在我手中,到時她會得到什麼待遇,全看你的表現。對了,先通知你一聲,我和關幀已經找律師討論以謙的監護權。」她雙手橫胸,挑畔。
她和關幀找律師討論以謙的監護權?是這樣嗎?她一邊給她溫情攻勢,讓她放鬆警戒,一邊乘隙追擊?
第二回合,封玲輸了。
她早知道難免自己將要在關幀和女兒面前退開,也知道她放手,以謙才能享用更好的生活……但沒想過這麼快。至少等以謙痊癒吧……
蔣妮棻見她臉色蒼白,心裡不禁得意。「不要惹我,你餘額早離開,讓我和以謙培養感情,說不定我會試著把她當親身女兒看待,若你繼續用這種態度對我……不要後悔,這是你選擇的。」
低頭,封玲憋住氣,走往以謙房裡。在這種狀況下,她能放開女兒?她可以下賭注,賭蔣妮棻會真心相待?她不確定了,打好的心裡建設瞬間崩塌。
天!她在做什麼?現在不該想這些。以謙在發燒,她的病情不穩定,當母親的怎能把精神放在女兒爭奪戰中?
把溫度計放在女兒腋下,她抿唇,在腦海裡面搜尋所有回發燒的原因,但她把溫度計拔出來,看見溫度的那刻,心臟被吊到半空中。
不等了,她抱起女兒,衝出家門……
又住院了,他們回家還不滿兩個星期……
「是不是我太粗心,忘記醫生的叮嚀?」封玲在場廊來回走著,焦急憂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