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灰姑娘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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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我沒逼她。」

  「那為什麼她進你的房間不到兩個小時,就氣喘病發?」

  「那麼關心她?她到我房間多久,需要你拿手錶在外面計時?」

  「我當然關心她,她的母親剛去世,十六歲的小女生為求生存,不得不放棄學業,到我們家幫傭,任何有良知的人,都會對她付出關心。」

  「她的母親………」

  「你恐怕連她的母親是誰都不知道吧?這個家對你而言,除了提款機功能之外,還有什麼作用?你關心過這裡的哪個人?」

  「她的母親是誰?」

  「是笑口常開的封媽媽。她才四十歲,就為了生活勞頓,心臟病發。她去世,封鈴舉目無親了,但她連發脾氣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她得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這裡、在最短的時間內認命。」

  是她?

  他知道封媽媽,但她的笑口常開只對白雒意,對他,她習慣低頭躲掉,這個家裡,每個人都當他是凶神惡煞,他心知肚明。

  關幀不認錯,冷言:「住在關家很糟嗎?你不也住得好好。」

  「既然住在關家很好,你幹嗎僨世嫉俗,滿臉的孤臣孽子?」

  「你管到我頭上了?你真以為自己是我的大哥?」

  「不管你承認不承認,我都是你的大哥。」

  「哼!」他撇開臉,他不需要大哥。

  「你有權自暴自棄,有權過你自以為是的趣味人生,封鈴卻連選擇權都沒有,相較之下,你會不會汗顏?」

  「對我說教?省省吧!」

  「你以為我愛說教?」他歎氣搖頭。「你曉得封鈴她有多喜歡上學?你知道她最大的夢想是出國唸書?不,你只知道如何折磨她的驕傲自尊,只知道如何讓她臣服與你,把她變成可以任你擺佈的靈魂。」

  她喜歡唸書?這回輪到關幀皺眉了。不,就算要幫助,也是由他來幫,不需要外人插手。一下子,他把內人、外人做分類,封鈴在裡面,白雒意在外面。

  「你不該把她當成缺乏自主意識的娃娃,請你仁慈一點,她畢竟是個未成年少女。」

  白雒意每句話都是對的,但關幀不想讓他驕傲。

  他捏捏拳頭,抬高下巴,驕恣的表情讓人想跳腳。

  「收起你的關心,封鈴歸我管,我想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你沒有發言權,以後沒事也少碰她。你說對一件事了,她就是我的芭比娃娃,而我,從來不和別人分享玩具。」

  搖下話,關幀轉身走掉。

  冥頑不靈!白雒意氣得臉紅脖子粗。這種不受教的傢伙,說再多都是枉然。

  知道白雒意生氣,關幀刻意抬頭挺胸,好像自己得到吵架杯冠軍獎座。

  他進廚房,要人熬一碗營養豐富的海鮮粥,他還親自指導廚子,要她放多少肉、多少鮑魚、多少豐富食材才夠,他要在封鈴身上養肉,免得讓白雒意指控他虐待未成年小孩。

  可是當關幀端著海鮮粥回房間時,兩人又對上了——

  他已表明封鈴的管轄權歸他,白雒意又跑進房間和封鈴有說有笑,分明沒把他放在眼裡!

  「妳慢慢看,這兩天我找時間買一台語音翻譯機給妳。在這之前,妳先用英文字典查,這是我用過的。」他拍拍她的肩。

  「謝謝。」她在笑,笑得讓關幀覺得刺眼。

  「妳有意願繼續唸書的話,我可以請朋友替妳找參考書,我朋友是很有名的家教老師,有他……」

  「不必。」關幀插話。

  這傢伙聽不懂人話?

  他走到床邊,用屁股把白雒意擠掉,擺臭臉送客。

  白雒意不理關幀,繞過他,直接對封鈴說:「有任何需要就來找我。」

  關幀半推半拉,送客到門邊,壓低聲音說:「她的夢想歸我管,不勞你插手。」接著,砰一聲,用力把門關上。

  他回到她床邊,惡霸說:「你不准去找他。」

  她不答話,低頭,試著理清混亂。

  她昨天才進關家,整理睡房,認識關家大小,做家事……一切順利,直到深夜撿到滿身是傷的關幀之後,順利結束。

  早上為一碗麵,關幀在餐桌上發神經,接著她變成關幀的專用僕人,然後,她消失多年的氣喘被誘發。

  這個男人……不討人喜歡。只是想起他的不馴,想起他失去母親的悲哀,她沒辦法對他更壞。

  「吃飯。」

  他把碗筷遞到她手上,她合作,低頭吃飯,但吃幾口就吃不下去了。

  「為什麼不吃?」

  「太油太鹹,肉太多。」她簡短說。

  她開口說話,他臉立即好轉,整個下午,她跟醫生,護士說話,跟白雒意說話,連問她路的老伯伯,她都跟人家有話聊,就是他一開口,她就閉嘴。

  「我叫人把廚子開除。」他把飯拿開,直覺反應地回答。

  什麼?封鈴反射地拉住他的衣服。「你不可以……」

  「不可以什麼?」他一頭霧水。

  「不可以開除廚子。」

  「為什麼不行?她煮的東西難吃。」關幀忘記,油膩出自與他的親手指導。

  「也許他是照你的口味做的。」

  「是嗎?」他端起面,吃了一口。果然,一點都不鹹,不油,肉不多。

  「你的口味太重,對身體不好。」封鈴說。

  「知道了,以後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他沒給她機會嘮叨。「我下去,再讓廚子重煮。」

  「不必了,我想睡覺。」

  「哦。」

  他走到窗邊,關上窗簾,拉拉她的棉被,雖沒說對不起,但他抹抹臉,像個彆扭孩子,半天,擠出一句話——

  「妳以後有什麼病,要先讓我知道。」

  這算對不起嗎?封鈴莞爾。

  就這樣,她睡著,他在床邊盯著,整整六個小時。

  自厭、懊悔,他恨自己,偏白雒意的聲音不斷在他耳邊繞,一次次,把他所剩無幾的良知痛鞭一頓。

  是嗎,她和自己一樣,失去母親?不,她更慘,連父親都沒了,她是小孤女,和自己一樣孤獨,卻沒辦法像他一樣活得自在隨性……

  是嗎?生存對她而言很困難、她的夢想不能實現,她想唸書、想出國,那麼上進的女孩,卻只能學習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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