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拉撒睡,很正常嘛,誰不會?」聿希人咕噥。
關茜白他一眼,旋即又歎了口氣。「真沒想到你也有脾氣,更沒想到你發起怒來會那麼可怕!……」
聿希人怔了怔。「可怕?」他?
「可怕!」關茜點著頭證實他沒聽錯。「不是說你很粗暴凶狠,而是那種陰沉冷冽的表情很可怕,讓人覺得你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雙眸情深地望定她,聿希人輕聲承認,「如果有必要的話。」只要是為了她。
再歎了口氣,「就怕你這麼說。」關茜無奈苦笑。他願意為了她不顧一切,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又害怕他真的那麼做,屆時不知會有多少人受到牽累,這麼一來,她還不如跟克勞德回研究所去。至少除了她的丈夫和兒子,還有她自己,她不會傷害到其它人。
「希人。」
「嗯?」
「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妳是說,不要做絕?」
「對。」
「請『他』幫忙?」
「沒錯。」
「我記得。」
「你會做到吧?」
「當然,請『他』幫忙又快又安全,為何不找『他』?雖然,要找『他』有點麻煩。」
*
「如果順利的話,一個鐘頭之內就能找到了。」
「那如果不順利的話呢?」
「……」也許好幾年都找不到吧!
「查塔斯家的人一點結果都沒有嗎?」
「沒有。」
「蘇菲亞呢?」
「也沒有任何消息。」
「可惡,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他們什麼也幹不了,你至少還有機會見到聿希人一面,他們完全被堵絕在聿邦彥那裡了!」
「真是該死,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兩個保鑣面面相覦,無法回答正在大動肝火,像烤青蛙一樣暴跳如雷的老闆。
也怪不得克勞德會如此怒火高漲,從他們跟在他身邊以來,眼見他靠著複製血液,不知控制了多少政經界的名紳仕豪,徹底利用那些人任由他為所欲為,外表看上去是個溫和慈藹的斯文人,實際上卻是個狂妄囂張、傲慢跋扈的瘋子,連殺人他都不放在眼裡,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倘若不是他付出的薪酬實在太優渥了,他們早就能有多遠就走多遠了。
直到如今,向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人,卻碰上那個根本不甩他,也不怕他那一套的聿希人,他終於也徹底吃到「鱉」究竟是什麼滋味了。
多半是不太好吃吧!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心裡竟然有點幸災樂禍,唉,不能怪他們,看到「壞人」終於嘗到苦果,誰能不開心?
話說回來,他倆是跟在「壞人」身邊的「嘍囉」……他們也是壞人嗎?
冷不防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傳來,瞬間打破他們的天馬行空,循聲望去,原來是火大的老闆用丟花瓶打破落地窗來發洩怒氣。
不是他們出錢修落地窗就好。
「再去查,查得更徹底一點!」克勞德怒火咻咻的咆哮。「希臘這邊沒有人可以利用,那就查美國和台灣那邊,總有關茜那女人在乎的人!」
「她在乎的人?但她養父母早就去世了!」
「除了她的養父母,一定還有別人,譬圍如她唸書時的大學同學或好友,她的初戀情人或男朋友之類的,去查,一定有!」查就查!反正出錢的是克勞德,只要不叫他們做犯法的事,他們還樂得多賺一筆「出差費」呢!
「先查哪裡?」
「一個去台灣,一個到美國。」
待兩個保鑣離去後,克勞德低頭望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手,臉色一片漆黑,就像無星無月的暗夜。
他也病了,可笑的帕金森症,所以他才急。
一直以來,他都是仰賴注射複製血液才能夠制止病症發作,但雖然他不需要像癌症病患那樣全身換血,卻必須每個月一次把複製血液直接注射入腦子裡,那種恐怖的經驗,經歷再多次也不可能習慣!
到後來,他都是能拖就拖,即使症狀發作了,只要不太嚴重,他都自行設法隱瞞過去,直到再也遮掩不了了,他才願意注射。
可是只要有關茜本人的血,一年注射一次就夠了。
「可惡,為什麼她能救他,就不能救我?」他恨意至深地喃喃自語。會這麼說,自然是因為他滿腦子裡只有他自己,其它人在他眼裡全都是不值一提的垃圾。不然只要他老實說,關茜也不會不願意一年給他一次她的血。問題是,他要的不只一年一次血,他要的是她整個人,因為她就代表著一切,權勢、財富、名聲,還有最重要的……壽命。
他並不真以為自己一定能夠研究出長生不老的藥,但只要有她在,就一定能夠活得更久!肯定會超過上百歲;更健康!永遠無病無痛,這是必然的。
所以,他非得到她不可,不計一切代價,除非……
他死了!
第8章(1)
週末假日,安德魯一大早就來了,一如以往,午餐時間,聿希人、關茜和聿邦彥又被聿邦婷硬拖往村子裡去了。沿途,不時見到打著呵欠的貓咪,又和操著大嗓門閒聊的主婦哈啦兩句,正在為房子重新粉刷的男人笑著對他們揮揮油漆刷,一身黑色傳統服飾的老婆婆靦眺的對他們點頭微笑,還有在自家門前玩樂嬉戲的小鬼頭們,望眼所見俱是那麼平和安詳,一派海島特有的閒情。
「我喜歡這裡!」關茜呢喃。
原本牽著她的手放開了,悄悄繞上她腰際。
「我知道,」聿希人輕應。「雖然起初妳很不能適應。」
「因為太平淡了,但久而久之,我覺得能夠享有這份祥和才是一種福分。」
「也許妳只是習慣了。」
「不,這不只是習慣,而是……而是……」頓了一頓,關茜輕歎。「我想,如果沒有克勞德在後面追趕我、逼迫我,我大概永遠都領受不到這種平靜是一種福分吧!」
摟住她的手臂緊了緊,「別再擔心他了,終有一天,他會明白他永遠都動不了妳的。」聿希人溫柔地撫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