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屋內看不到一扇門,包含進出的大門,環繞的牆是四座高起的起居空間,分別有高低不一的階梯連貫,中間凹陷處則是客廳。
傢俱類擺設不多,除了一個開放式廚房,至於床嘛,可有可無,只消安雪曼彈彈指,需要它時自會出現。確定了感情歸處,她便把她的男人帶回家,讓他見識見識魔法的力量,加強他心臟的耐壓性,好適應他有個女巫女友。
「是喔,我該鬆口氣,不必操心上哪兒弄頭牛來餵它。」金希日的口氣聽來不像輕鬆,反而是埋怨多只不好清理的寵物。他愛乾淨的癖好有改,但不可能完全銷聲匿跡,只是學會等再髒一點再有動作。
所以他現在便開始收拾床單,準備清洗,手拿著抹布跪在地上,拭淨魔魔爬過的痕跡,再把它撞倒的物品擺回原處,用消毒水輕輕噴灑角落的黑洞。
直到纖塵不染,光亮潔淨,他對居家環境的質量要求,就是這麼吹毛求疵,絕不妥協。
「別沮喪了,你不是要帶我去見你的醫生弟弟?時間差不多了。」她笑著從背後抱住他,芳顏緊貼寬背。
經她一提醒,他才稍微振作,正色叮囑,「在希雲面前,你別做出奇怪的舉動,他不像我,能面不改色的接受各種荒誕離奇的怪事。」
「少來了,一開始你也嚇得臉色蒼白,不相信人能在天上飛,你還哇哇大叫地說有懼高症。」才一、兩萬英尺而已,竟喊著呼吸困難。
金希日臉頰倏地地泛紅,「一支小小的掃帚能承載多少重量,我是怕壓斷了它,我們會直接從半空中往下附落。」
「放心,它負載量是十噸……咦?不會吧,你在冒冷汗?」真有那麼恐怖嗎?
表情侷促的金希日狠狠一瞪,「快去準備,我們要出門了。」
此次的會面意義重大,意味著兩人的關係即將往前推進一大步,含有允諾未來的深意。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令他興起定下來的念頭,以往的過客全是人生歷程的沙粒,過眼即逝,他不覺得可惜,也不會在意。
唯有她牽牽絆絆地縈繞心頭,不時因她牽動情緒,影響他既定的觀念,如同一張細細麻麻的網,讓他不願掙脫。
「何必那麼麻煩,你把地點告訴我,我念個咒語就到了……啊!嘴唇是讓你吻的,不是拿來啃。」她輕瞋地回吻他,親做示範。
「處罰你又說錯話,我是『人類』,要用我熟悉的交通工具,咱們開車去。
他一點也不想玩命,儘管她再三保證安全無虞。
她不滿地瞪他,「你很囉嗦耶!只要能到達目的地,用什麼方式不都一樣。」車子太慢了,讓人失去耐心。他捏住她鼻頭,很得意地笑,「在人類世界就要遵守人類的規則,你寫人間旅遊散記,不就是要沒到過人界的其它族群瞭解人類的生活習性?」
「咦?你偷看我的文章?」她難得羞紅了臉,小手輕捶,抗議心中的不滿。
「你讓筆自行謄寫,大刺刺地飄在書桌上方,我想看不見都很難。」懶病成疾,她無藥可救了。
看著美麗的嬌怒容顏,金希日臉上掛著寵溺的微笑,輕摟她纖柔肩頭,滿滿的愛意幾乎要湧出胸口,將他淹沒。
他的女巫,迷人的邪惡水仙。
一直覺得沒有歸屬感的他頭一回感受到落地生根的安心感,它不是有形的,也非固定在某一地,而是有愛,她的身邊就是他最想待的家。
*** *** ***
待兩人梳洗過後,已是中午時分,正好來得及赴金希雲的約。只見典雅的咖啡廳內,三人在圓桌邊落坐,兩人面不改色的吃著簡餐,一人則是再度變得眼突嘴張,好似驚嚇過度,「我不要吃這個。」
咬了一口茄子,安雪曼的臉立即皺了起來,把魚香茄子往身邊男人的餐盤中一丟。
「嚇!」金希雲又拌了一下,抓住自己的公文包,稍稍退離桌子一些,免得待會哥哥抓狂翻桌會波及他的文件。
可是,他預料中的混亂場面非但沒有出現,那被他懷疑其實有輕微強迫症的兄長,居然一臉不滿的夾過那口被咬了一半的茄子,吃了下去。
他吃下去了!
老天,以前只要別人的筷子碰過的菜,哥哥就不會吃的,這可是比上次桌子髒了他卻還沒有費心擦去還要離奇的事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哥……你……」因為太震驚,他連話都無法說完全。
金希日抬頭等著,卻遲遲等不到弟弟的話,奇怪的問:「什麼事?對了,你不吃蝦不是嗎?我幫你吃。」說完,很自動的自他盤中夾走蔥爆草蝦,神色自若的剝起殼來。見狀,金希雲由震驚轉為困惑,話總算清楚明白的拼湊出一句。
「哥,你不是說這樣很不衛生?!」
安雪曼在男友未開口前便巧笑倩兮的接話,「他現在曉得唾沫交換也是種情趣。」
「你在希雲面前胡說些什麼東西!」金希日沒好氣的低斥,俊臉再度紅了起來。
她實在覺得人類死要面子的心理很有趣。
「這是事實嘛,你懂得了這個動作蘊藏著不說出口的愛,所以也對希雲友愛,難道錯了嗎?」敢說她錯,就罰他一整個禮拜都不能吻她!
「我……算我說不過你!」見笑轉生氣的男人悶悶的吃著飯,不忘又夾過弟弟盤中的涼筍,和女友正準備吃的花枝丸洩憤。
金希雲好笑的看著哥哥幼稚的舉動,心情開闊了起來。從來都只是自己單方面的關心,努力想維持難能可貴的兄弟情,但現在,他似乎接收到一點點微弱的回饋了。無妨,雖然微波,但他相信,以哥哥的個性,只要有心,秘定會越做越好。
三人就這麼有說有笑的吃完午餐,在道別時,金希雲誠心誠意的對兄長說:「哥,我覺得雪曼姊很好,你一定要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