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律師是有職業道德的,你應該相信他們。」
「沒辦法,我天性多疑。」鄭真恩約略地說了程佑捷母親害她信用不良的事情,「因為這樣,他對我始終有一份愧疚,這件事情,我只能相信他。」
高詠萱呆呆的,正想再說什麼的時候,有人敲了門。
程佑捷進來了。
看到鄭真恩,他露出一個奇怪的呃笑容,「我說了不會接,你回去吧。」
鄭真恩歎口氣,表情很是請托,「我知道決定權在你,但是,先聽聽就好,你聽完再考慮要不要接。」
「我只有半小時。」
「那也夠了。」
高詠萱立刻站了起來,稍微欠身點頭示意後,門板一開一合,小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裡。
鄭真恩笑了笑,「這樣可以了吧,大律師。」
「勉強及格。」
「你就不擔心她那天發現這些都是安排好的?」
「那也不要緊,反正不是捏造故事。」
那天,林瑞光跟他談了很多——高詠萱病中,跟他講了很多心事,其中包含了前男友說要移民,其實是為了跟前女友復合。
程佑捷聽到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難怪高詠萱明明對他有感情,卻偶爾會流露出防衛或者責難的樣子,那些難言的複雜眼神,他直到那時,才完全懂。
正在想要怎麼解釋時,鄭真恩來電話了,有個絕對得保密的談判要請他幫忙,於是他也理所當然地要求她幫忙。
只要說出實話就好了。
不用替他說好話,只要說出實話就好了。
鄭真恩無所謂,維護鄭氏比什麼都重要,更何況,她明年就要結婚,程佑捷對她來說已經完全過去,如果來這一趟可以讓她們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她一點都不介意。
八點終於到來,漫長的一天快過去了,高詠萱收拾好東西,跟徐綺琳說了再見,在更衣室換下制服後,原本想立刻搭電梯離開,想想,又折了回來。
這世間,事務所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程佑捷辦公室的百葉窗透著光,他還在裡面。
雖然說,她並不明白鄭真恩今天下午為什麼會跟她說那些,但也的的確確解除她心裡的疑惑。
像是他說的一直想著她,之前她不信,現在她信了。
他的新家是她描述過的樣子,他鑰匙圈上的裝飾是她的舊髮飾,毛線睡得籃子還是當初她帶它過去時用的那隻,他住院時,每次她開門進去,就會看到他很好看很好看的笑容,比窗外的太陽還要耀眼的笑容。
高詠萱站在門口,突然很想見他……在想,也的確這麼做了。
舉起手,輕輕敲了門。
「哪位?」
「我。」
裡面沒聲響,過一會,門拉開了。
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領帶已經拉掉,襯衫最上面的扣子也解開了,袖子捲到手肘上,大辦公桌上一迭小山似的東西,看起來就是一副奮戰的樣子。
看到她,程佑捷露出一抹笑容,「進來吧。」
高詠萱不是第一次進來他的辦公室,但不是被拐,就是因為工作需要送件,這是第一次,她自己想進來。
而當心情轉換後,她不意外地發現,所看到的完全不同。
就拿眼前這個男人來說,以前看到他時不外是想著,用情不專,負心漢,王八蛋,這類的誹詞,現在好一些,至少,她又願意承認,他真的長得很好看,肩膀靠起來很舒服,說話也好聽。
是初戀情人,也是唯一的戀人。
當然仔細想,心中還是會有微妙的地方,可是就如徐綺琳說的,沒有哪個愛情是完美無缺的,既然他在感情上沒有離開過她,那她也願意承認,她在感情上也從來沒有離開過他。
程佑捷看著她,笑,「怎麼傻在門口?進來啊。」
「你怎麼不問我來幹嗎?」
「這有什麼好問的,你高興的話還可以住下來,我櫃子裡有睡袋。」
高詠萱被她都笑了,「我才不要住這裡。」說完,又想起什麼似的「啊」了一聲,「鑰匙。」
他家鑰匙還在她包裡呢。
她只有拿毛線的腸胃藥時用了一次,為了怕掉了,特意放在包的暗袋裡,就這樣忘了還,要不是他剛剛提到「住下來」,那鑰匙不知道還要在她包裡待多久。
她連忙打開包,「你這幾天怎麼開門回家的?」
「我辦公室裡有備份。」
「喏。」她講鑰匙串往前一伸,「還你。」
他看著她手中那個結著毛球的鑰匙圈,並沒有立刻收手接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明顯在考慮什麼難題。
高詠萱看他的樣子很嚴肅,也不敢打斷他的思緒,就等著。
過了一會,他好像下定了決心似的,「詠萱,你……那個,不用還我。」
不用還他?
她留著他的鑰匙幹嗎,那又不是她家——高詠萱突然一呆,接著臉一紅,說不出話了。
他的意思還是跟下午差不多,只不過下午是很明白地說「你什麼時候願意嫁給我,我們就什麼時候結婚」,現在則是隱諱地以鑰匙代替家,結論都是一樣的,在問她同一件事情,差別只在於,下午她可以很堅定地拒絕,現在卻半個字都吭不出來。
第10章(2)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沒人說話,辦公室裡安安靜靜,只有主機發出的些微聲響。
高詠萱拿著鑰匙的手還在空中。
過了一會,程佑捷從她手中拿過鑰匙,然後放回她的包裡。
空氣中,隱隱有種曖昧的氛圍。
程佑捷低下頭,高詠萱突然緊張起來。
驀地,手機鈴聲響起,她慌忙接了起來,「喂,我,嗯,我要回去了……爸你幫我跟媽說,不用幫我留菜,我晚上吃過了……好……哪有,我很好啊,我沒事啦,我等會就回去,拜拜。」
掛了電話,她只覺得臉跟耳朵都熱了起來。
剛才如果手機沒有響起,會發生什麼事她也知道——這樣一想,突然就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抽回自己的手,「我、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