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友誼細水長流,始終沒有改變。
在學期間,辛人友看在女兒分上,介紹不少朋友給陶雨陽當客戶,他誠懇的態度和樸實的設計風格讓他獲得好評,客戶們再輾轉互相介紹,等到他畢業,已比同時間出校園的同學們累積了更多經驗、口碑與人脈。
畢業後,他先加入學長的工作室,後來自己創業,生意興隆。轉眼間他已屆而立,是知名的室內設計師,事業穩定,單身,無女友。
到了這年紀,男人獨身是個很大的靶,走到哪裡都被瞄準,他不時得應付父母和親戚安排的相親飯,這天還中了客戶的陷阱。
客戶請他吃晚飯,他以為是要感謝他上個月的設計案,不料後來客戶的未婚孫女出現,加入飯局,最後客戶甚至藉故開溜,留他與她相處。
八點多,陶雨陽開車送這位黃小姐回家,聊到最近城市裡很熱門的Loungebar(晶),聽說(晶)也出自他手,黃小姐驚訝又佩服。
「我昨天才和朋友去那邊玩呢!那裡好漂亮,單一的灰色調,搭配各種深淺不同的紅色,我沒想過紅色可以有那麼多變化,那裡和你平常的設計風格好像不太一樣。」
「嗯,那邊是LoungeBar,是給人休息放鬆的,我平常接的案子大部分是住家,所以花了點時間收集國外的LoungeBar數據,和店主人溝通好幾次,才找出她要的感覺。」
「我覺得你設計得很好,那裡太美了。我們還遇到辛老闆,她真是個美女,人漂亮又親切。原來你就是辛老闆那位很要好的異性朋友……」黃小姐腦裡迅速轉過八卦雜誌的報導。「聽說你和她在交往,為了她,從沒交過女友。」她問得很委婉,八卦雜誌可是直指他是辛小姐的地下男友。
「沒那回事,我和她是單純的朋友。」初次知道他和辛純恩關係的人幾乎都要問這問題,他回答到麻木了。「我交過兩個女友,都分手了。」
「可是據說當初你替她設計LoungeBar不收分文,是因為你們交情匪淺……」
「我們是朋友,當然互相幫忙,真要計較起來,我幫忙設計她的店,她交遊廣闊,認識的人多,也等於免費幫我宣傳。」
「嗯,也對,所以你和她只是朋友。那你條件這麼好,怎麼只交兩任女朋友?」還落到要相親的下場。
「緣分還沒到吧!感覺不對的話,我也不想勉強。」
「喔。」他的語氣聽起來和她之間就是很勉強。這麼優秀的男人,有那麼明艷動人的紅粉知己,大概看不上她這種平凡女人,但她不放棄。
「時間還早,我們去喝個咖啡好嗎?」
「抱歉,我有約了。」陶雨陽噙著笑,踩下煞車。「你家到了。」
「跟誰約?」黃小姐瞧著他,他今晚穿呢絨襯衫和棉料黑褲,外搭黑色皮衣,穿皮衣的男人難免有點流氣,穿在他身上卻唯有時尚感,帥氣又英挺,窗外的霓虹在他英俊臉龐上明滅,他對她微笑,笑容俊得讓她暈頭轉向,心跳不已。
「今晚我生日,朋友要幫我慶生。」
「你生日?怎麼沒說?」黃小姐一凜。「是辛老闆要幫你慶生?」
他點頭。「我得趕去赴約了,抱歉。」
黃小姐下車了。他驅車前往[晶]。
他原本沒有慶生的習慣,但辛純恩愛熱鬧,堅持幫他慶生,他也就由她。
因為父親的緣故,辛純恩和演藝圈關係良好,曾拍過廣告,她的店常有演員和明星捧場,名氣不小,也吸引許多商賈名流。
他們封她為夜店女王,一位裙下拜臣眾多,夜世界的嬌媚女王。
但在他眼裡,她仍舊是個感性率真,可以為了愛情犧牲奉獻的單純女孩。
到了[晶],陶雨陽走進店裡,黑衣侍者都認得他,沿途與他招呼。他剛走進包廂區,手機響了,他看了來電者,笑著接聽。
「喂,我快到了。」
「你遲到了。」辛純恩很不滿。
「對不起,飯局剛結束,我正要趕過來,再等我二十分鐘,餐廳離你的店有點遠。」他故意逗她。
「還要二十分鐘!你是壽星耶,人家幫你策劃、準備聚會,朋友也都在等你一個,你沒來,節目都不能開始啊!」
「真對不起,客戶太熱情,我好不容易才脫身。」
「那客戶不是六十多歲的伯伯嗎?他幹麼對你熱情?」
「他帶了他孫女出席,介紹我們認識。」
「喔……」她的尾音消逝了,只餘背景的音樂聲。
他握緊手機,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自從他的相親飯局變多,她已經許久不再嚷著要幫他介紹女友,他忍不住想,她是單純認為他們都得各自成家,該留給他規劃人生的空間,或者她不樂見他與別的女人共組家庭?
十多年,真的沒有半點契機,讓她產生一點朋友之外的情愫?
「唉,總之你快來,陸學長又喝酒了,他一醉就吵人,只有你制得住他。」她重新開口,嗓音恢復輕快。「我男朋友也準備了禮物送你喔!」
「嗯,我盡快。」也許,一切都是他的妄想,因為愛她,因為渴望她愛他,她的一點小反應,他都擴大解釋,神經質的搜索其中的愛情成分。
他關上手機,走過包廂區,走到長廊底一扇門前,推門而入。
第3章(1)
房裡鋪著厚厚地毯,長得像沒有盡頭的沙發,數不清的柔軟抱枕,燈光迷濛,音樂低唱,瀰漫懶洋洋的情調。
房裡有十多人,有的打牌,有的聊天,陸毅就坐在門邊,見了陶雨陽,嚷道:「雨陽!你終於到了!」其它人也發現了壽星,歡呼出聲。
「抱歉,和客戶吃飯,遲到了。」陶雨陽望向屋角,辛純恩坐在貴妃椅上,她今晚穿大紅色絲質上衣配黑色長裙,小露香肩與白皙小腿,卷髮綰起,艷麗中不失端莊。她交往兩個月的男友江裕坐在一旁和她說話,她拎著香檳杯,顯得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