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笑容映進了眼,聶安懷心弦一震,明明覺得那抹笑和班羽好像,卻又覺得她笑得又甜又媚,甜得幾乎將他的心融化。
「別這麼容易信任人,對男人最好帶點防心。」雖然她的信賴讓他感動,但為了她好,他還是得教她。
「你也是嗎?」她眨了眨眼,看向他。
他是因為不喜歡她靠得太近,還是……他也像其它男人一樣,會對她動了邪念?心念一起,她不由得屏住了呼息,心跳得好快。
被那片澄澈的眸光緊鎖,一時間,聶安懷竟無法回答。
他該說她可以信任他,但他卻沒有辦法保證自己是值得信賴的。尤其是當她眼睫輕揚,帶著點無措又純然無辜地看著他,他的體內就像有把悶悶的火在燒,燒得他心浮氣躁。
「是嗎?」沒得到答案,班羽緊張地潤了潤唇,又問了次。
聶安懷喉頭一緊,更答不出來了,他的視線下意識地盯著她的唇,感覺體內那把火越燒越猛烈。
叩、叩——
門上傳來的輕敲劃破了這詭魅的氛圍,解救了他。
「我去看是誰。」聶安懷起身朝房門走去,暗自吁了口氣。天,他在做什麼?她才剛說他能夠信任,他就像只餓狼似地直瞪著她!
平復了情緒,他拉開門,看到一名艷麗的女子站在那兒。
「想必您應該就是恭小王爺了吧?奴家碧紅,過來是想問問……」碧紅話還沒說完,就被聞聲衝來的班羽打斷了。
「小姐,我馬上就回去了。」她在聶安懷身後拚命對碧紅眨眼,暗示她配合。
「原來你真在這兒呀。」碧紅隨即會意,勾唇揚笑。因為班羽去得太久,她因為擔心便過來探探狀況,想不到事情還挺順利的嘛。
聽到她的自稱,聶安懷才知道原來班羽一直掛在嘴邊的人就是她,更沒想到他所救的姑娘就是她的婢女。既然她人都到了這裡,是不是代表班羽已經離開?
「請問謹小王爺還在你那兒嗎?」花娘勾人,這原本就是她們的職責,但想到班羽被她迷得暈頭轉向,聶安懷雖然仍維持禮數,但護友心切讓他口氣沈冷許多。
「他離開了。」怕他去她房裡找人,碧紅主動幫班羽圓了謊。
既然人都走了,他也沒必要多待。「那……」聶安懷回頭正準備告辭,這才發現他至今連她姓什麼都不曉得,而要和她分別,竟讓他覺得有些不捨。但,問了又如何?若能成功勸阻班羽,他也不會再踏進這裡了。
班羽等著他繼續,但他卻又不說了。他到底想說什麼?幹麼欲言又止?她咬唇,用埋怨的眼神催促他。
「小綠,還不過來?你這個懶偷得未免太久了點。」兩人對視的情景讓碧紅暗笑,根本就是郎有情、妹有意的樣子嘛,她等不及要好好逼問班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班羽愣了下,才會意過來是在叫她,小綠原本就是服侍碧紅的婢女,就算聶安懷問了樓裡的人,也不容易露出破綻。
「哦。」班羽慢吞吞地踱了過去。
她還想再跟他多聊一會兒的,她很喜歡剛剛和他相處的感覺,他不像平常那麼寡言,也不會動不動就喝止她,看著她的眼神也跟平常不太一樣,會讓她心慌意亂,卻又全身暖暖的。
跟著碧紅出了房間,班羽走了幾步,倏地停下。不,她不要就這樣結束!她回身奔了回去,一把推開他正要掩上的門。
「如果你再到這兒,我能不能來找你?」不顧他因她突如其來的舉止而驚訝的神情,她急急問道。
燃著火焰的燦亮眸子望進了他的眼,聶安懷失了神,忘了自己不愛踏進這種風月場所,甚至說服自己允下了承諾——
「可以,如果我有再過來的話。」
他看到她笑了,笑得好開心,將所有光芒都凝聚在她那張麗容上。
她轉身要走,卻又停下腳步,眨動盈盈水眸凝睇著他,就像班羽對他有所央求時那樣地看著他,不同的是,她粉嫩的雙頰赧上紅暈,微帶羞怯的臉龐充滿了嫵媚又誘人的神采。
「你覺得……我美嗎?」雖然這樣問很怪,但這是她第一次扮女裝,她還是很希望能得到他的稱讚。
沒料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聶安懷一愣。
沒有姑娘會這樣直接問,而他也從不曾給過機會讓任何姑娘熟到可以這樣問他。但他卻想回答她,想再看到她宛如燦陽的絕美笑靨。
「美,很美。」向來鄙夷班羽隨口用來和女人調笑的輕佻言詞,竟這麼輕易地就對她說出。
然後,他看到他期待的那朵笑花,再次在她唇畔艷麗地綻開。
他的心魂,就此淪陷。
*** *** ***
以往怕聶安懷叨念,班羽都是偷偷跑去青樓,讓他沒法子阻止,他所得到的消息都是從旁人那兒聽來的。
「我要去『歡喜樓』。」結果這次,即使今天是不用進宮上課的日子,她仍特地跑到恭王府,眼睛巴巴地瞅著他,心因為期待他的反應而撲通直跳。
跟她去吧,說他也要跟,快!她昨天還因他的堅持氣到半死,今天卻在心頭不住默禱。她好想再跟他多聊一些,再看他對女子裝束的她,多揚起一些溫柔懾人的笑。
「你能不能不去?」聶安懷眼中染上慍色,既怒班羽的沉迷,也怒自己的意志不堅。
他應該要想盡辦法阻止班羽才對,但只要想到這樣他就見不到小綠姑娘,毫無魄力的制止言詞連他自己都覺得唾棄,甚至還有些擔心班羽會突然轉了性被他說服。
班羽聞言變了臉色。他昨天不是還答應會再和她見面的嗎?結果都是在敷衍她!
「不、能!我一定要去。」班羽氣極,扭頭就走。
算了,反正聶安懷說她美應該也只是在應付她而已,她不在乎,不在乎!心裡逞強地這麼想著,眼眶卻忍不住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