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宰相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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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你娘還好嗎?」

  「喪事過後,我灰心喪志,書是為爹爹念的,爹不在了,我幹麼還汲汲營營,後來,我想盡辦法找到了娘親,可你相不相信?穿金戴銀的親娘居然不肯認親生兒子……強娶,真不知是誰強了誰。」他自嘲。

  「後來呢?」她握緊了他的手,給他溫暖。

  上官天羽下意識的回握。「後來我帶著爹爹留下來的銀子,離開家鄉,和一群準備進京赴考的學子同路。進京後,初試啼聲,一嗚驚人,我做的詩詞傳遍京城各處,多少名門閨秀上門攀交,我東挑西揀,挑到一位清麗佳人,數月相處,愛上她的善良單純,但她爹娘知道我無心仕途之後,居然勿勿將她配予他人。

  「那時,我身上的盤纏也用得差不多了,我一怒,報考科試,皇帝賞識,聖旨下,不過是個小小的狀元郎,居然直登御書房,為了報復,我還親自上門拜訪,看著佳人爹娘後悔的表情,暗地得意。」

  從此,他便看不起女人、痛恨女人,女人在他眼裡可有可無,他不讓任何一個掛上心。

  可她……他偏頭,注視她的眼睛。唉,偏偏讓他遇上項暖兒,她挑戰起他的專獨,該再放任自己一次嗎……不,他仍然相信自己的認知。

  「你說,那個算命的是不是很靈?」他轉移話題,噢悔起自己竟告訴她這些。「也許在他嘴裡,每個去算命的男人都會變成宰相。

  「那女人呢?」

  「皇后娘娘吧,誰知道。」

  「有道理,但不是每個女人到皇帝身邊,都想當皇后娘娘。」他意有所指的掃了她一眼。

  她不答。

  他停下腳步,手臂環過她的肩膀,指著前面染坊說:「到了。」

  倍大的院子裡,長竹竿上曬滿各色絲線,一束束在風裡飛揚。

  幾個女人裡裡外外忙著,頭髮包裹著藍色帕子,幾聲交談,笑聲、論說聲,譜出了熱鬧景象。

  那是娘嗎?

  項暖兒看偏了頭。從沒見過這麼快樂的娘,記憶中,娘總是愁眉深鎖,抑鬱不樂。

  她穿著一身粗布衣,月要前繫著一條深藍圍裙,手上的木棒看起來沉甸甸的,一面同人說話、一面攪動著桶裡的染料,陽光照在臉上,看起來相當開朗。

  站在門口好半晌,項暖兒卻一直沒勇氣往前走。

  「去啊,她在等你。」上宮天羽推推她。「她知道我要來?」

  幾分心怯,她握住他的手,緊了。

  「她知道,她已經等過好幾天。」他拉起她,把她帶進庭中。

  正在說話的程氏發覺有人走近,轉頭,手指立時失卻力氣,木棒自掌間鬆開,張嘴、啞口。

  發覺項暖兒的手心在出汗,上官天羽拍拍她的肩膀,安撫。

  「暖兒,你是我的……暖兒……」程氏躊躇走來,抱住女兒,淚水滴滴答答落個不停。「我可憐的暖兒,這些年你受苦了。」

  誰不苦?從抄家那日起,人人苦。

  「你還好嗎?有沒有吃太多苦頭?」程氏急問。

  「我還好。」她紅看眼回答。

  「都長這麼大了……大到我快不認得。哎呀,我件在這裡做什麼!進來、快進來!相爺請進,暖兒,進來認認幾位長輩。」程氏快樂得語無倫次。

  拉女兒進屋,她一邊走、一邊盼咐丫頭去請幾位姨娘過來,而上官天羽安步當車,緩緩跟在她們後頭。

  屋子不算簡陋,方桌、太師椅、廚櫃一應俱全,兩個粗瓷上插滿鮮花,牆上掛著一幅仿造的海棠春睡圖。

  程氏為他們倒茶,項暖見卻掛在上官天羽身邊,拉住他的手,片刻不放。

  「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這句話憋得程氏心緊,終於讓她見著女兒、出了口。

  「還好,娘呢?」

  「我很好,當年皇帝下詔,赦免一大群罪臣家眷,我們選擇回到京城,開間小染坊,這幾年生意益發好了,存些錢準備擴大店面,對,你好幾個姊姊都出閣了,有空,娘領你上門去探探好不?」

  「姊姊?她們都回來了?」她吃驚的看了一眼上官天羽。

  「你父親罪有應得,但家人無辜,可當年皇帝剛掌權,所有律例宗法都是上一代傳下來的,他雖不滿株連九族這種酩法,卻也無可奈何,前年我們和一票老臣槓上,雖然人少力孤,但到了最後我們還是取得贏面,才大力修改律法。」上官天羽解釋。

  「新律法讓我的姨娘、姊姊們通通回來?」她怔怔的問。

  「沒有通通回來,你八姨娘、十三姨娘和幾位姨娘再嫁了,幾個姊姊妹妹在關外定居,只有我和六姨娘、九姨娘領著你幾位姊姊回來,多虧相爺幫忙,我們靠著自己的力量工作、養活自己,日子雖不寬裕,卻過得平安順心。」程氏接話。

  「我以為,你最近才找到我娘?」項暖兒問上宮天羽。

  「我是啊。」

  「可娘說……」

  程氏直接解釋,「相爺幫助所有回京的犯婦,他張貼告示說,發配充軍的人,如有意經營生意,都可以上相爺府借銀子,我們的染坊就是這樣開始的。」

  又是一樁好人事跡,他這個人,想當菩薩不成?

  「娘,我有話問您。」

  「好啊,你說。」

  項暖兒看了上官天羽一眼,他立即識趣地起身。「我到後面逛逛,待會兒再回來。」

  待他一離開,便抓住母親的手急問:「是真的嗎?爹爹是貪官,全史刮民脂民膏,弄得天怒人怨?他強搶民女,百姓敢怒不敢言?」

  「全是真的。我本來有了親事,但被你爹看上,他丟下銀子當聘禮,隔天一頂大紅花轎就硬把我抬進府裡,我沒哭沒鬧,知道那是命,只願不牽連到阿爹和親娘。」程氏臉色黯下,點了點頭。

  「我不是第一個這樣進府的,也不是最後一個,所以我從不理會你爹爹在外面的作為,有了你之後,我便專心養孩子,什麼事兒都不看不聽,但府裡多少會傳出些閒話,我聽看聽看,知道早晚要出事,只是沒想到會報應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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