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牧爵和沙夕夢返回公司處理的不是公事反而是老闆的「私事」,難怪他在應徵秘書時特別注重拳腳功夫,一來可以保護上司的安危,二來可以防身不致死於非命,簡直就是要個全能的保鑣秘書。
當初他就不該找個女秘書來辦事,直接由保全公司調人不是更快,稍微做個職前訓練加點薪,勝過拿弱質女流去送死得好。
政、商不離黑,要洗手前總得把尾巴去掉,否則留個黑色案底讓人為難,黑白兩道都持懷疑態度,這邊防來那邊查,苦了這些認真工作的小員工,過個馬路都得小心被黑車撞,冒著生命危險來上班。
照眼前的局勢,他們應該要求加個保險——意外險。
「我們被跟蹤了是不是?」
單牧爵看了一眼照後鏡,「你怎麼看出來的?007女郎的直覺?」
「你太冷靜了。」風平浪靜往往是風暴形成前的序曲。
「我一向冷靜自持,換個角度說服我。」他不說是不想把她捲進他的是非中。
血染的冰山會叫人憤怒。
「蛇行、忽怏忽慢、離合器踩得猛、眼角不時偷瞄照後鏡、肌肉緊繃……」沙夕夢說得淡漠。
「夠了,你真是個好秘書。」嘴角一扯,他笑得不太自在。
打從他們一離開她的住所不久,就有兩黑、藍轎車輪流尾隨其後,時而超車,時而減速,似乎想看清楚車子上的人是誰。
等確定後才開始采包夾方式意欲造成翻車事件,但因車道上來往車輛數目不算少,導致困難度加重,只得暫時打消動作緊跟在後,等候時機再撞向安全島。
標準的黑道作風,曾是箇中高手的單牧爵自然不難理解對方的想法。
可是他們不該在他車上有旁人時動手,道上恩怨用道上方法解決,牽連無辜便是犯了他的大忌,尤其是他極為重視的女人。
當初他退出江湖就是不想再打打殺殺,沒想到還有窮追不捨的人,怕他引退只是幌子,以正派經營掩飾檯面下的不法舉動,藉此統合台灣黑道成為一方霸主。
雖然他厭倦了廝殺,但是若執意要犯上他,昔日的山海幫實力仍在,絕不輕饒。
「老闆,你不如說我是具有保鑣特質的秘書。」好秘書不玩命。
「夢兒,你有超能力是吧!」有上好的人才可利用,棄之是一種浪費。
超能力?「是誰告訴你的?」
「你的姊妹。」一群怪異到極點的女人。
竟敢出賣我。「老闆,我只是領一份薪水的小員工,變相的剝削有違勞基法。」
「誘之以利如何?我一向是個慷慨大方的老闆。」他笑得像夜行的螳螂,準備撕宰草叢裡的流螢。
「我不缺錢。」換了芎芎會獅子大開口。
不過很奇怪,最近都沒有芎芎的訊息,她挖錢挖到哪去了,上古時代嗎?
「寶貝,那我以身相許可行嗎?比電池還耐用耐磨。」保用期是五十年。
微微一瞟的沙夕夢略翻白眼,「去星期五餐廳吧!我會帶姊妹們去消費。」
「你不想看到有路人受傷送醫吧!前方十公尺是校園區。」單牧爵故意彎進一所小學旁邊的巷子。
「你、很、卑、鄙!」大人的死活她可以視而不見,但孩童的安危卻無法忽視不理。
所有的小孩子都是天使,而長大的孩子是惡魔。
她不偏愛天使,只是難以忍受天真無邪的笑臉頓成扭曲的拼盤。
「小乖乖,他們快撞上來嘍!」看她勉為其難的表情真是令人心情愉快。
「閉嘴!」
放低椅背的沙夕夢爬到後座背對著他,不讓他看清楚自己施的小法術,「超能力」一詞就夠嚇人了。
兩手指腹互觸,輕如雲絮的吟唸咒語緩緩逸出,紫綠色的眸光變得深黯,魔魅的力量由指尖射出,兩輛車霎時失去控制的車頭交錯撞擊,在轉角的空地上起火燃燒。
第五章
「別跟我講話。」
一道怒氣沖沖的美麗倩影衝過眾人眼前,賭氣似的失去平日的冷然,「拍」地一聲關上老闆辦公室的木門,接著是翻山倒海的摔東西,落地的鏗鏘叫人聽了心驚膽戰。
而老闆像是沒事人般的面帶微笑,拿起香煙想抽,驀然又想起什麼似地把整包香煙丟進垃圾桶,紮在腦後的長髮有點凌亂,像被人扯拉過似的。
不解,不解,一連串的不解,但是不及公司被放置炸彈一事重要。
「老闆,放假很開心哦!」滿口酸味的方墨生看不慣他的得意。
「還好,如果員工的能力再加強些,我會更欣慰。」單牧爵的眼底滿是嘲色。
堂堂前山海幫兩大左右手叫人給摸進公司都不自知,簡直越混越回去,乾脆直接打開門讓人把武器搬進來不是更快速——
毀於一旦。
「不能怪我們疏於防範,公司進出的人員要加以管制是件難事。」又不是軍事重地,閒人匆進。
「查出是誰幹的嗎?」他們暫時無法進入辦公室,就在走道上聊起這件事。
「還在調帶子,不過沒那麼簡單,總有監視系統遺漏的死角。」幾百卷帶子要查,得費一段時間。
「這好像是你的責任,確保公司每一處的安危。」不能拿員工的生命開玩笑。
「塑膠型的炸彈誰都帶得進來,拖地工、洗窗婦,甚至是收垃圾的阿婆,你以為我能每個人都搜身嗎?」他們不當他有病才怪。
單牧爵思忖地一望辦公室的大門。「誰先發現的?」
「底下的一個兄弟,他以前是這方面的專才,一看到管線就通知巖生。」把手下安插進公司就有這個好處。
不是每個山海幫兄弟都願意中規中矩的上下班,有些學歷不高不想接受他們安排另覓出路,有些坐不住辦公室就投靠其他幫派,真正跟著他們的人不多。
不過出走的大都是好勇善鬥的年輕人,一些有實力的老江湖都想過幾天安樂日子,刀口舔血的生活是戰戰兢兢,妻小處於危險當中,他們老早想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