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發展只能改變他的外在,卻改變不了他的本質。他可以如暖熱的礫漠一般熱情,也可以如冰冷的高原黑夜一般致命。
他是勒裡西斯血肉化的化身,無論經歷過多少磨難,都會一直挺立著。
他是她的男人。
完蛋了,她竟然就這樣愛上一個外國人。她終於願意向自己承認,並且全面投降。
平藍倚在他的肩頭輕歎。
看來,該讓老媽有心理準備,她女兒短時間內不會回國了。
第八章
穆拉圖又害怕又難過,因為他最好的兩個朋友吵架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藍藍枕在西海懷裡睡得安詳,那個時候兩個人還好好的。後來他們簡單地梳洗一下,拿幾包小餅乾當早餐,也還好好的,然後……然後他們兩個人就爆了!
「再走下去沒有道理,那群人要追上來早追上來了,我們應該回埃拉卡去。」平藍堅持。
「這裡我說了算,而我說我們要繼續往前走!」
在西海的想法裡,這件事根本沒有商量的空間。
他不知道來追他們的人有多少個,但埃拉卡不是一個大地方,只要帶上十個有火力的人就足以封住全鎮的出入口,甕中捉鱉。
中夜時,他只見到兩個探路的人,顯然義診團的出現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們被派出來確定西海已經進鎮了。
如果換成任何時候,西海一個人脫身絕對沒有問題,但現在情況複雜起來,因為拉斯爾極可能是對方的人。
而且拉斯爾知道誰對西海有意義。
西海很清楚敵人為了逼出林子裡的老虎,會使出哪些手段,而他絕對不讓任何人有機會把平藍和穆拉圖當成活餌。
所以,帶著他們兩個一起走是唯一的方法。討論結束。
「朋友,你想在我面前耍老大?門都沒有!我說我們要回去,我們就要回去!」平藍兩腳釘在地上,固執瞪著他。
其實她心裡焦慮不堪。
西海還是個待罪之身!只要沒有得到正式的假釋,名義上都還是拓荒隊的犯人,這表示,現在的他算是「逃獄」的身份。
背後那些追他們的人必然很危險,而且可能尚未放棄,西海才會死也要先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但是,他只會為他們想,她的心也只能為他想啊!
她記得非常非常清楚,勒裡西斯對逃獄的處罰是什麼。
她不希望他接下來的二十四年被關回牢裡,那就像把一隻野生動物關起來一樣殘酷,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回埃拉卡。
不管西海願不願意,他都得給她趕上假釋聽證會!
西海咬牙逼近,高大的身體幾乎從她頭上垮下來。
「埃拉卡並不安全,妳聽清楚了嗎?我知道這段路對妳很辛苦,但是妳若能行行好少抱怨一點,多用點精力來走,現在我們已經又走出好幾公里了。」
平藍以食指用力戳他硬邦邦的胸膛,「你才給我聽清楚!我不管接下來我們要走幾公里,我只知道你若不盡快回埃拉卡,你的假釋將會遙遙無期。等你出獄之後,我已經變成老婆婆了,女人的青春可是有限的!」
她在保護他!
倏然的領悟讓西海瞪著她。
這個比他矮三十公分,體重只有他一半的小女人竟然在保護他。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扮演保護者的角色,保護他的親人、他的國家。
即使生命中的前十幾年是在阿比塞爾的護持之下,但是在那個戰亂的年代他能做到的也有限,大多數時候西海依然得靠自己。
之後他參與戰爭,一切更加不同了。許多次他和同伴被敵人圍困,全靠他割開敵人的喉嚨而活命下來。
雖然他不是首都侍衛隊的正式成員,但他一直是受訓的人之中最優秀的搏擊高手,而任何知道侍衛隊受的是怎樣殘酷訓練的人,都不會認為這是一件簡單的事。
而這女人竟然想保護他!
西海柔軟地輕咒。阿比塞遇見菲雨時,就是這樣的感覺嗎?剛硬的心像融化了一樣?
他突然將這個小女人拉進懷裡,灼熱的唇覆住她。
平藍抽了口氣,他的舌乘隙侵入她的溫軟裡。
西海不是一個不通人事的男人,這卻是他嘗過最甜美可愛的粉唇。該死,她的全身都合他合得剛剛好。她的身高恰好到他肩膀,適合枕在他懷裡,她的纖軀柔軟,充滿女性的幽香,而她的腰正好是他雙掌合起來的大小。
她的一切彷彿都是照著他的軀體,然後刻版製造出另一個契合的女性版。
「我告訴你,我這個人是最見異思遷、用情不專的,要是你再坐二十四年的牢,我一定跟下一個遇見的男人直接衝進禮堂,才不會傻傻地坐在這裡等你。」她埋進他的胸口,悶悶地說。
「妳會等的。」他把臉埋進她發間,聲音有些含糊。
「你說什麼?你這個自大的男人!」她揪住他的頭髮往後拉。
西海粗啞地笑了起來。
她絕對不會是一個溫馴柔軟的伴侶,也不會像菲雨那樣善體人意。她會不斷地挑釁他,和他爭執,讓他在大笑和狂怒之間進退兩難,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絕對不會無聊。
「除了我,沒有人可以受得了妳的壞脾氣。」
「哼。」她不和他爭論這點。「現在我們可以往回走了嗎?時間已經過了那麼久,那些人一定不敢再逗留在埃拉卡,說不定拉斯爾已經出發找我們了。」
「我們繼續往前走。」
平藍氣結。「你根本沒再聽我……」
西海的全身突然僵硬起來,猛然將她甩到身後。
平藍反作用力撞上他堅硬的背,一口氣差點提不過來。
西海瞇起雙眼,全身進入戒備狀態。平藍來不及細究發生了什麼事,因循他的反應,火速往後跳拉住穆拉圖的手。
一個人影慢慢從林木較稀薄的那一端冒出來,神色不善。
拉斯爾。
平藍大大鬆了口氣,「拉斯……」
她的聲音突然淡去。西海也看清楚是他了,為什麼依然在警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