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樣的深仇大恨,讓某些人不惜花好幾年的時間只為對付另一個人?
西海今年三十歲,最近七年是在拓荒隊度過的,不可能出外,七年前也才二十三歲而已。一個二十三歲的年輕男人,可以跟人結下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許許多多的推測被提出來。
有可能是西海自己的敵人。當初年少氣盛的時候得罪了誰而不自知,正好他又要在拓荒隊服七年刑,所以這段期間正是讓他日子難過的最好時機。
有可能是阿比塞爾和洛提等人的政敵。阿比塞爾一直想推動國家全面民主化,是眾所皆知的事,而國家主要領導者又一直是他的嫡系人馬。漸進化的開放政策可能已經踩到一些人的腳丫,於是被流放的西海就成為最好的「略施警告」的標靶。
直到政黨組成法的消息放出來,這些人終於全面被惹惱了,於是下了誅殺令,打算讓阿比塞爾他們嘗嘗最激烈的教訓。
當然也可能是某個單純的反社會人格者,有一大堆用不完的錢,所以決定找個犯人讓他日子難過,選中西海只是巧合。
無論如何,一切都沒有答案了。
如今幾個政要的家人都加強保護,避免像西海一樣的意外發生在他們身上。直到真正抓到兇手之前,那幾個大男人大概都不會安心。
「唉!聽起來不太好玩啊!」平藍重重吐了口氣。
感覺好像留在西海身邊,日子會過得很刺激。
……太讚了!
反正她本來就是閒不住的人,既然這輩子已經不可能以平凡為己志了,就乾脆來個轟轟烈烈大變身吧!從現在開始,過一場「北非謀影」式的人生也不錯啊,呵呵呵。
「如果不好玩,妳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呢?」門口有人探頭進來。
平藍愣了一下,隨即大喜。
「朱……菲……」
啊,她該如何稱呼才對呢?
叫「朱夫人」,人家出嫁之後就不姓朱了,而她又不知道阿比塞爾姓什麼。
叫「菲雨姊」似乎太自以為是,人家又不見得認得她。
最後,她只能跟著萬千勒裡西斯人對這位女士的稱呼——
「菲雨夫人。」
「叫我菲雨就好了。」朱菲雨笑吟吟地走進來。
年過四十的她,看起來和年輕時並沒有太大差別,東方人與生俱來的優勢,就是不容易顯老。
歲月雖然沒有改變她的容貌,卻改變了她的神韻。她渾身流轉著一種睿智的光華,是一個女人經過人生歷練之後,對自己充滿自信的神態,而且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卻完全不咄咄逼人。
「菲雨姊。」她有些靦眺的道。
「妳就是陳媽媽的女兒吧?」菲雨笑道,把幾包很眼熟的肉乾放到她床邊的櫃子上。「謝謝妳幫我寄的包裹。我記得妳小時候好像也很喜歡吃這種肉乾,所以帶兩包過來。」
「我不知道菲雨姊還記得我。」她彆扭地摸摸鼻尖。
「我很會認人的。雖然妳長大之後相貌有點改變了,但是只要提醒我一下,我大部分都記得起來。」菲雨輕觸她額角的繃帶。「還痛嗎?」
「噯,只是一點小刮傷,根本不算什麼,都是那個西海大驚小怪!」講到心上人,她連忙問道:「對了,他的假釋聽證會沒有問題吧?」
菲雨拍拍她的手。
「拉斯爾很幫忙。他在聽證會上指出,是他發現旅棧裡被不明人士滲透,於是連夜帶著你們三個人逃走,中途遇上出巡的基頓將軍施與援手,將你們接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後情況一許可,他們就在最快的時間內送西海回首都參加聽證會了。」菲雨笑道。「西海在拓荒隊的表現一向良好,所以假釋已經通過了,等他辦完最後的手續,隨時有可能出現在妳的面前。」
「那就好。」她鬆了口氣。
「這表示我可以安全地踏入這間病房,而不被人轟出去了嗎?」說曹操,曹操到。
平藍屏著氣轉向門口。
西海,還是那副輕鬆寫意的樣子,倚著門框看著她,穆拉圖也一起來了。
他看起來神采奕奕,可能是終於恢復自由之身,整個心境都不一樣了吧。
「穆拉圖,你也來了。」她開心地道。
「藍藍,呵呵呵。」穆拉圖傻傻地打招呼。
沒想到他出獄之後的第一次見面,她叫的卻是其它男人的名字,西海有些啼笑皆非。
「唉,這裡電燈泡太多了,你們兩個慢慢聊。穆拉圖,你跟我一起來吧。」菲雨輕笑一聲,幫他們清場。
等房裡終於只剩下兩人,西海慢慢走到床前,手握住她的下巴,先扳向左邊,再扳向右邊,仔細瞧過一遍。
「嗯,整個人都好好的,一塊布都沒少。」滿意之後,他終於輕歎一聲,俯首貼住她的唇。
「什麼叫一塊布都沒少?你真當我是布娃娃了?」她低吼。
啊,真是既熟悉又可愛的暴躁神情啊!他低笑起來。
「礦場那裡有消息了。昨天他們終於挖到主礦脈,等我們和政府簽約之後,就可以正式開採。」
「所以你真的變成大富翁了?」她眼睛一亮。
「短期之內不太可能,而且他們找到的是鐵礦脈,回收不像金礦那麼快,再加上當初投下的成本極高,我背後又有一堆等著分錢的臭股東等等,所以目前預計是五年之後才能打平。妳想,妳能忍受過五年負債的日子嗎?」
「才五年而已!比起往後數十年的財富,這算什麼?親愛的,你什麼時候娶我?對了,勒裡西斯的夫妻財產是共享的吧?」她搓著手,快樂地說。
西海大笑地吻住她。
過了一會兒,兩人才分開。他的額抵著她的額,兩個人的氣息都有點急促。
「那些想傷害你的人還沒找到嗎?」她輕聲問。
其實,她還是擔憂的。他輕撫她的臉頰,眼神無限溫柔。
「有阿比塞爾在,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這男人是完美主義者,無法忍受有人在他的眼皮下作亂而不被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