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個早上拍完馬背上的戲,下午拍格鬥的部分。輪到傑瑞跟其中一名演壞人的演員過招時,站在導演椅後面的費森突然輕哼一聲。
「怎麼,你覺得這些畫面有問題?」導演立刻回頭請教專家。
「還好,只是一般出拳的時候,拇指不應該握在其他幾隻手指下,這樣容易讓拇指折傷,明眼人一看就會覺得真實度不夠。」費森輕描淡寫地道。
「那你有什麼建議嗎?」
這次的動作技術指導正好是導演不太滿意的部分。
費森又不置可否地哼哼兩聲。
「卡!傑瑞和其他人先過來一下。」導演把兩個男人叫近,轉頭對費森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你和勞倫過一下招,然後我讓傑瑞模仿你的動作,這樣如何?」
演壞人的勞倫趕快聲明,「當然只是比劃比劃而已,不是真的動手。」開玩笑,這傢伙看起來一副吃鐵釘當早餐的樣子。真的一拳下來還得了?
傑瑞一聽說要自己學他的動作,不悅地撇了下嘴。
這傢伙名義上是專業保鏢,可是這一個月來也沒看他做過什麼事,成天只是在那裡晃來晃去,他是不是真的有幾手,誰知道?
反而是自己,為了保持形象,勤於健身,身手說不定比他更勁又夠力。
「不如我示範壞人的動作,男主角對我出招,這樣我比較容易直接指點他的動作。」費森建議。
「就這樣吧!」傑瑞搶先說好。
他賭費森就算真的有兩下子,也不敢當著這麼多人面前來真的,但是他出拳絕對沒有人敢說什麼,已經先立於不敗之地。
今天一定要讓這個沽名釣譽的傢伙好看!
「好,那你們兩個示範一下。」導演把場子清空。幾個待會兒有打鬥戲的演員全圍過來看。
「好看了、好看了!費森和傑瑞要打起來了!」小珍大呼小叫地衝進拖車裡通報。
什麼?翡莉和梅朵互視一眼。
「衝!」兩個女人爭先恐後殺到現場看熱鬧。
場子裡,費森負著一手,另一手輕鬆地垂在身側,一動不動。傑瑞圍著他跳步子,歪歪頸子、轉轉手臂的,一副過動兒的樣子。
「啊嗒——」他一拳出去,費森側了側腦袋,輕鬆躲過。
「嘿!」側身飛踢。費森身體微轉避開,還是連一步都沒動。
場外開始有一點零星的笑聲,傑瑞有點拉不下臉,突然嘰哇亂叫手腳齊出!費森或低頭,或蹲身,或側歪,還是一步都沒動。
「費森,你不能一直停在原地不動,我們的鏡頭將就速度和畫面!」導演在旁邊不知情地大喊。
「他好厲害。」梅朵在她耳邊敬畏地低語。
「我知道,我也打不到他。」翡莉盯著場中的男人回答。
「你為什麼要打他?」梅朵抽了一口冷氣。
「他叫我打的。」翡莉聳聳肩。
梅朵不可置信地看她一眼。真是奇怪的傢伙!
費森對導演點了下頭,然後就動了。
他說動就動,所有人連看都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閃身到傑瑞身後,一手把他的雙臂反剪在背後,一手扣住他脖子的穴道。
這副樣子是外人看起來以為他們的姿勢輕鬆,只有傑瑞知道,費森一手緊緊扭著他的雙腕,另一手扣在他的後項,隨便動一下就足以讓他的手腕或脖子斷掉。傑瑞痛得滿頭大汗。
他湊近傑瑞耳旁,以著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音量低語——
「女人說不就是不。」
然後後頸的勁力一吐,傑瑞哼也沒哼一聲,就昏倒在地上。
「哈哈哈,你這樣痛揍他一頓,真是太爽了,想起來就過癮!對傑瑞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竟然莫名其妙就被人打昏在地上!他這幾天半夜不睡,一定都在釘你的草人,哈哈哈!」
事情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翡莉一想起來猶津津有味。今天是星期天,他們都沒有什麼事,費森答應替民宿的老闆修馬廄,於是她也跟著來了。
馬廄外有著一圈木頭圍欄,幾匹馬兒在圍欄內吃草走動,翡莉就坐在圍欄的最上一層,腳上的紅色帆布鞋在半空中晃悠晃悠。
費森把電鋸和工作台搬到馬場內,木屑紛飛地鋸了幾片木板。幾匹馬一開始遠遠地看著,終於有幾匹膽子大一點的慢慢靠近過來,可是電鋸一操作時又被嚇退幾步。
翡莉看著那些馬惱怒的神情,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
最好看的人當然是他。
她看過他穿白襯衫的樣子,也看過他穿傳統的長袍,這卻是第一次看見他穿黑色的短袖T恤。
薄薄的布料在他的胸膛上緊繃著,肩膀的縫線被撐開,他就像一隻巨大的貓科動物,輕巧而優雅。光滑的皮膚如古銅色的天鵝絨包著一束又一束堅硬的肌肉。
男人玩他們的「玩具」,總是會露出像他一樣凝重的神情,好像在做什麼偉大神聖的使命似的。
「我也修過東西哦。」她愉快地開口。
「嗯。」他繼續量木板。
「有一次暴風雨刮壞我家的一扇窗戶,就是我換的。」
他瞄她一眼。「你為什麼不找工人?」
「找了啊。」她從口袋裡掏出一片口香糖丟進嘴裡。「工人換的時候我在旁邊看,還出借我的Burberry工具組,出錢的是我,提供工具的是我,我也有幫忙,所以說是我換的也不為過吧。」
這女人很懂得剽竊他人心血。
「Burberry工具組?」他無法置信地重複。
「Burborry Lady』s Hardware。」事實上,還是她代言的呢!「Burberry送了我一套,我一直沒有機會用,總算那次窗戶壞掉派上用場了。」
費森把電鋸關掉,深思地盯著那副刀刃幾秒鐘之後,慢慢走到她面前。
她坐在最高點。眼睛正好跟他平視。
「你是說,你們女人會花幾千塊美金就為了買一套有牌子的電鑽和鉗子?」他兩手搭在她兩側,把她鎖在自己的胸前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