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詫異。「可是剛剛——」
「爺爺是為了救我們。如果讓奶奶來,可能先請出家法把我們打一頓,然後大概也要跪祠堂。」她偷偷跟他透露。
他恍然大悟。「爺爺怕你被罰得重了,搶先開口,先下手為強,這樣我們起碼不用跪了。還好,沒有叫我們咬破手指寫悔過書……」
「你會不會太誇張了?雖然我們家比一般家庭要傳統許多,但是寫血書……這種招數連我哥哥們都沒人遭受過。」她笑著說。
「你們家到底有多少人?你有十四個堂兄弟,那叔伯有幾個?」他開始好奇地問。
「五個,我爸排行老二。但因為我爸晚婚,所以四十歲才生了我,以至於我其他叔叔的孩子很多都比我年紀大。也是因為這樣,爸爸一走,叔叔跟伯伯都把我當唯一的女兒疼。我其實是很幸運的,雖然失去了父母,但家裡人多,都很關心我。」她輕輕地說。
「沒有其他女生同伴,會遺憾嗎?」他問。他的家庭人口簡單,真的不大能體會兄弟姊妹眾多的感覺。
「還好吧,我好像跟其他女生處不來。如果有姊妹的話,不知道是不是也會處不好。」她歪著頭認真想了想。
「怎樣處不來?」他追問。
「她們都不大喜歡我,雖然每次都說要來我家玩,但回去時都會不高興。我們班有很多女生喜歡我的哥哥們,但是每次來過之後都在生氣,跟我說以後都不來了。」她到現在還是不懂,自己人緣怎麼會那麼差。
他聽了哈哈大笑。
她瞪著他,抿起嘴無聲地抗議。
他這才止住笑聲。「因為她們喜歡的男生都只會照顧你,焦點都擺在你身上,所以她們當然不喜歡你。這該說是嫉妒吧?或者你的哥哥們有戀妹情結……這可不妙,今天見到的幾個已經很難擺平,其他沒見過的該不會半夜溜進來打我一頓吧?」
他的玩笑之詞換來她認真的眼神,只見她一臉嚴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
「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他愣了一下,然後再度狂笑出聲。
兩個人被關在祠堂裡,說說聊聊,竟然也度過了不少時間。
*** *** ***
也不知道窩在燈光昏暗的祠堂內過不多久,詠心聊累了就靠著他的胸膛沈沈睡去。他脫了外套蓋在她肩膀,就怕她冷到了。
好在他不怕鬼,不然被關在這地方,恐怕會覺得時間很難熬。不過想到眼前面對的狀況,夏仰森忍不住覺得好笑。如果蕭英驊知道他不僅喜歡上這隻小老鼠,還因為她被關在孫家祠堂裡,肯定會笑掉大牙的。
還好今天氣溫不算很低,否則考慮到她的身體,他應該會想辦法開鎖,帶她離開。如果他想要,沒人攔得住他的。
此時門口傳來細微的聲響,他渾身僵硬,提高了警覺。
接著門被推開一條縫,一顆頭探了進來——
「詠心!我的小詠心!」聲音低微,小心翼翼地就怕被發現。
「爺爺,詠心睡著了。」仰森忍不住小聲地開口應。
孫四熙這才把門推開,人跟著閃進來。一看到孫女躺在他身上睡得香沈,忍不住老眉一聳。
「哇,我還擔心這小傢伙受苦,我瞧她好得很!」孫四熙啐道。
「爺爺,她這幾天都睡不多,所以體力比較差。」夏仰森替她解釋,但實在不能說更多,否則她曾經捲入毒品案件的事情就會被知道,然後他們兩個恐怕真的要被罰跪了。
「睡不多?你這小子你……」老臉脹紅,一臉尷尬地瞪著他。
愣了一下才知道老人家想歪了,夏仰森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不是你想的那樣,爺爺。」
好吧,起碼不全是那樣!
「你到底想不想出來?」孫四熙低聲罵道。他冒著被老伴發現的危險,打算來解救孫女,結果卻發現這個男人好像不急著出去。
「詠心說得沒錯,爺爺對她最好了,肯定會幫她的。」夏仰森一笑,小心地將她抱起來。
孫四熙老臉一板,隨即喜上眉梢。「詠心當真這麼說?我們詠心最喜歡爺爺了,我這個爺爺怎麼會不管她呢?來吧,我已經找好一個空客房,在隱密的地方。明天早上我會去叫你們,到時候再回來這裡。這樣就沒人知道你們偷跑出去啦!我可不是要幫你,若不是為了詠心,我才不管你這小子死活!」
顯然老人家捨不得詠心在祠堂過夜,替孫女找個方式偷懶。
「謝謝爺爺。」仰森抱起她,跟著爺爺身後出去。
一路上爺爺好像演上癮了,行蹤鬼鬼祟祟,活像在演動作片。跟在後面的仰森覺得這個老人家真的很寶,頓時發現詠心偶爾出現的那抹傻氣,八成是從這位白手起家的企業家爺爺那遺傳來的。
他忽然也喜歡上這位有趣的爺爺了。其實有很多家人,好像也不是那麼糟的事情嘛!
孫四熙在大屋裡繞來繞去,最後才停在大屋最後一進角落的客房。推開門,他揮手把這個姓夏的小子招進去,看到他放下自己孫女後,就站在門口等他。
「爺爺,你不回去睡,奶奶不會發現嗎?」仰森好心提醒。
「你不出來,我怎麼回去睡?」孫四熙瞪眼。
但是夏仰森開始裝聾作啞。「那爺爺晚安,燈還是熄掉比較好,對吧?」
說著話間,仰森已經關掉了大燈。
孫四熙咒罵出聲,卻拿這小子沒辦法。「你給我安分一點,不然在她奶奶罰你之前,我會先宰了你!」
雖然被威脅了,但夏仰森還是在黑暗中咧開一口白牙。「爺爺晚安,謝謝爺爺。」
孫四熙咕噥著走了出去,還不忘把門給帶上。
仰森拉起棉被蓋住詠心,然後將她擁進懷中,歎口氣。「就算要過五關斬六將,才得以得到你,我也下會退卻的。」
他誓言般的宣告在黑暗中迴盪,回覆他的是她主動環上他腰際的手臂。他滿意地微笑,也漸漸跌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