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要反省了。
巫道不可廢,巫女當自強,可是他……唉!當真擰了她的心。
該不會是對他有好感了吧?
「剛辟了一池蓮,要不要去瞧瞧?」收起淡淡憂傷,戰醒風語帶著一絲柔意的問。
「原來你是找我賞花,我以為你閒得沒事做要逛花街呢!」花嬌水媚不如她妍美。
人比花更勝三分,粉勻花羞。
戰醒風不悅的音一沉,「芎兒——」
「食色,性也,則告訴我你沒碰過女人的身體。」這年頭不流行處男,尤其是高高在上的他。
「你在吃味?」他心底泛著笑意,眼底眉間有著可疑的悅色。
「你的臉能貼多少金,聞到滿室的酸味嗎?」少作白日夢了,她會為他吃醋?!
飲食男女嘛!酒酣體熱,耳鬢廝磨,要人不發浪都難,何況是位高權重的鬼堡主。
男人只要有權有錢就會作怪,廣納妻妾飽暖思淫慾,丫鬟一個接一個買來暖床,鶯聲燕語好不快活,自比風流唐皇三千嬪妃,有了貴妃相伴還想邀嫦娥,香枕瑤池仙,醉臥觀音膝。
說不定他早已妻妾成群,兒女無數,不知窩藏在哪座金屋裡。
「我無妻亦無子,你想多了。」瞧她心思全寫在臉上,叫人好笑又好氣。
「侍妾呢?」他不會虐待自己的慾望。
他頓了一下清清喉嚨,「撤了。」
「喔!我瞭解了。」表示是有嘍!她就知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只會用胯下思考。
「你不懂,鬼戰堡一向陽盛陰衰,我不可能有太多女人,男人的需要……」
「欲蓋彌彰,我說瞭解了嘛!你用不著解釋,三妻四妾不算什麼,哪個男人不貪花好色呢!我真的能體諒。」她說得陰風慘淡,讓人毛骨悚然。
「芎兒,你會不會太斷章取義了?」好酸的味兒,還說得冠冕堂皇。
沙芎芎露齒一笑不見真心。「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相同的道理。」
換言之,她不相信他的人格。
「她不算是我的侍妾,充其量是個發洩的對象,我不是濫情濫性之徒。」「她」亦是他急欲娶妻的原因之一
「嗯哼!」她低哼一聲,仍舊抱持著不信任的態度。
「她連你的一根頭髮都及不上,我只要你。」戰醒風俯在她耳旁輕聲一訴。
女人的傻氣在於愛聽好話。「沒有藕斷絲連,暗渡陳倉?」
「你凶得連鬼都怕,我哪敢在你眼皮下行暗事。」他戲謔的說。
「戰醒風……唔……」她睜大眼瞪著,這男人只會強吻她。
小人。
「引鬼濤就住著你和我,我的一舉一動不都在你的掌控中?」他意猶未盡地吻吮她的下唇。
她的芬芳小口百嘗不膩,越見戀眷。
說得也對。「告訴你喔!我的心眼可是很小,報復心卻是無限大。」
是不為非不能。
女巫的力量一開展,十個鬼戰堡都不堪一擊,千軍萬馬瞬間成灰,天地為之蕭條。
她何所懼,頂多失心而已。
「你在恐嚇我?!」他真想大笑,但是擔心她惱羞成怒又使起小性子。
「不,我要去賞蓮。」
※※※
該死的戰醒風,混蛋戰醒風,死千次不足以謝罪的食言鬼,她要剪紙人,施魔法,針刺他五臟六腑,刀割四肢筋脈,叫他像狗一樣地爬著。
說得真好聽,要陪她看花,池中點點蓮三、兩株,垂頭喪氣有如冷宮妃,要開不開的尋人開心,含著半葩垂立水面上,就像某個毀信的臭男人,丟下一句「馬上回來」,到現在連個鬼影也沒看到。
手一拈,離欄杆三尺的白蓮隨即在她指間,輕輕一點花開蕊綻,片片蓮瓣清香宜人。
可是她心頭不痛快,只想毀掉這一池為她精心栽種的蓮。
「主人,你的人生是黑白了。」隨遇而安的白墨同情她「變心」的主子。
「小乖乖,要吃炸藥嗎?」她能變出幾噸塞入它的貓肚皮。
養了幾年的寵物豈會聽不出它在幸災樂禍。
「主人,你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全是那個人類鬼寵出來的。」提起他,它的口氣變得不屑。
沙芎芎一掌往它腦門拍去。「我是有修養的高貴女巫,巫界的模範美女。」
敢破壞她的名聲,她幾時需要男人寵了?有格調的女巫只會為自己美麗與哀愁。
「主人,你不要助紂為虐了,我身上的舊傷尚未復原。」全拜他所賜,罪加一等。
「可憐喔!小乖乖,你要好好地苟延殘喘,別死得太快。」她沒良心地捏拉它的小白耳。
「主人,我發現你墮落了,心腸越來越黑。」它不敢瞪她,口氣微惱的偏頭一瞅。
「這是件好事,恭喜我終於成魔了。」她喜孜孜地拉扯貓須把玩。
主人瘋了。「結婚細菌感染了主人。」
「呿!你給我少開口,沒一句人話。」聽了不順耳,自動消音。
嫁人是女人一生中的一大盛事,但她是女巫不算女人,家裡頭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姊妹們不在場就不算數,況且古禮又不具法律效用。
反正電視上常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的戲碼,她一不信神、二無高堂,壞心地拐個情夫玩玩也不錯,增長「性」的知識。
切磋,交流。
古人的行房和二十一世紀的做愛應該大同小異吧!A片她看得不少,現場臨摹也參觀比較過,若真槍實彈上場應該不致慌了手腳,好歹她是新時代女巫。
「主人,我是貓。」它無罪,貓言貓語是畜生的話。白墨好意的提醒。
「是嗎?我以為你是被著貓皮的妖呢!」早知道它話多如貓毛,當初就不餵它魔法。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不該急就章的要貓兒說人話,其他姊妹就聰明多了,僅以心電感應和寵物溝通,嫌煩時關閉感應能力,誰也吵不了誰。
「我才不……」貓耳一豎,它喵喵地看向樹叢後,意指有人類靠近。
慵懶的沙芎芎以眼尾一掃,一個半高的小人影一身雜草,髒亂無比的抱著破布娃娃望著她,兩兩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