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認出你?」凌御凡問道。他是組織派給顏薰赫的貼身專務,負責協助其處理大小事務,雖然這次顏薰赫處理的是「私事」,他仍是他最忠實的左右手。
「她不可能認得我的。」凝望著夾在資料上的兩張照片,心底有道久遠的傷痕,正被輕輕拉扯。
兩張照片都是偷拍的。
第一張是一位穿著白色洋裝、瞬間回眸而笑的女子,隨風飄逸的長髮輕拂過略顯蒼白的面容,眼底、眉間,滿盈稚氣含羞的幸福笑意。
第二張是同樣相似的臉孔,女子紮著俏麗的馬尾,紅潤的臉頰看來明顯健康許多,那是汪憶薰牽著兒子汪祖懸,站在馬路旁有說有笑等待紅綠燈的照片。
儘管外型與氣質截然不同,但那雙盈滿笑意的眼……相似得令人心疼。
「為什麼不直接去找她母親汪麗娥?她肯定認得你的。」凌御凡提出疑問,以朋友的立場,他自然希望顏薰赫能站在一個有利的位置上。
「我暫時還不想打草驚蛇。」時候到了,他自然會以他該有的身份現身,他相信汪麗娥的反應肯定會比汪憶薰「強烈」許多。
但他回台灣之後,已經整整蟄伏觀察了汪憶薰一個月,不在乎再多花一些時間。他現在是獵人,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前,絕不會輕易對獵物出手。
「聖保羅那裡去探過了嗎?」顏薰赫問,不疾不徐翻閱下一頁,那是關於汪憶薰身旁朋友的調查資料。
「去過了,可是那個叫紀美聖的幼稚園老師,口風還真不是普通的緊,不管我如何套話,都沒辦法讓她透露半點訊息。」面對女性同胞們,凌御凡自認還有點男性魅力可以運用,但這次倒是讓他踢到了塊大鐵板。
「這倒不令人意外。」
「喔?」凌御凡看了顏薰赫一眼。
「這位幼稚園老師和汪憶薰對門那位叫施庭朔的鄰居,是大學同班同學。」顏薰赫揚了揚手上的資料,唇角勾起一抹笑,像是閒聊天氣般輕描淡寫。「很巧,不是嗎?」
他失去摯愛多年,而今,他來拿回屬於他的東西,而且勢在必得,任何可能是阻礙的人事物,他都必須謹慎以對。
「是了,沒錯,他們是從同一所醫學院畢業的。」凌御凡驀地想到這點,資料上有這兩人的基本調查,不過他倒沒留意到這小小的交集。「這倒有點意思了。」
一個是汪祖懸的幼稚園老師,一個是住對門的帥哥鄰居,除了剛好都認識汪憶薰之外,看似完全不相干的兩人,這下似乎也沒那麼「不相干」。
推了推銀色鏡框,凌御凡建議道:「我看,就從這兩人身上下手吧!」
顏薰赫微笑。這正是他想說的。「那就麻煩你了。」
「沒問題。」凌御凡欣然接下指令。他躍躍欲試,期待再次登門挑戰那塊叫做紀美聖的鐵板——這次他會記得穿上一雙防彈鋼鞋,鐵板再硬都不怕!
*** *** ***
「綁架?」
一大清早,聖保羅幼稚園門口,娃娃車正載來準備展開快樂學習生活的小朋友們,汪憶薰騎著腳踏車送寶貝兒子汪祖懸來上學,一進校門,紀美聖便特地過來鄭重提醒她這個不可忽視的重大訊息。
汪憶薰瞪大眼,先是驚訝一愣,隨即因紀美聖過度認真的表情,而忍不住笑了出來。
「真是的,美聖,你差點唬到我了,我知道今天是四月一號愚人節!」
「什麼是愚人節?」一隻軟潤的小手,天真地扯了扯汪憶薰的手。
「不是,我是說真的!」紀美聖推了推黑框眼鏡,正色道:「這件事我已經注意很久了,最近這陣子老是有一些怪怪的人在附近繞,而且我真的懷疑——」她趨近汪憶薰壓低了嗓子鄭重強調:「對方的目標……其實是小祖。」
汪憶薰看著紀美聖,再度被她那極度認真的模樣給逗笑。她一手牽著寶貝兒子汪祖懸,一手不斷拍著紀美聖的肩膀,笑道:「哈哈,怎麼可能?我們家這麼窮,誰會想來綁架呀?根本要不到錢——」她身上連手機都沒有,歹徒恐怕連想打個勒索電話找她要贖金都有困難。
「你別不相信,前幾天真的有人來打探小祖的消息。」紀美聖肅著臉。
汪憶薰收住笑意。「打探小祖?誰?」
「一個高高帥帥的男人。」紀美聖頓了下,眼中閃過一絲顧慮,隨即道:「呃……他是沒有指名小祖啦,但他一直纏著我,說話拐彎抹角的……」
汪憶薰又笑了。「說不定他是對你有興趣,想藉機認識你。」天啊,她現在說的話完全是林欣怡上身。
「誰高高帥帥?」小手又好奇地拉著汪憶薰。
「唉呀,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總之,我就是知道他的目標是小祖。」紀美聖很堅持,像個誓死扞衛小雞、對抗老鷹攫奪的母雞,她的職責絕不容許有任何可能的「意外」發生在她看顧的小朋友身上。
「憶薰,你聽好,你最好還是提高警覺一點,在學校裡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陌生人靠近小祖一步的,至於其他時間,千萬別讓小祖離開你的視線,家裡門窗也記得要關好,知道嗎?」紀美聖再三交代。汪憶薰和汪祖懸兩人「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家裡也沒男人,實在讓她放心不下。
「知道了,你別緊張。」汪憶薰點頭,以微笑安撫她。
「誰是陌生人?」拉著汪憶薰的小手問,想加入話題。
這次,兩個大人終於注意到他了。
「小祖,老師說的話你都聽到了,現在壞人很多,你和媽媽都要特別小心注意,才不會讓壞人抓走了。」紀美聖板起臉告誡。
「你別嚇他.」她可捨不得小寶貝半夜被嚇得作惡夢。
汪祖懸仰著頭,圓睜著大眼,看看老師又望望媽咪,自然微鬈的頭髮因為早上睡過頭趕出門來不及梳理,很性格地亂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