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拔掉電鍋的插頭,坐到床旁的地上,準備享用她的大餐。
「快點吃完要上班嘍!」她聞著包子的香味,努力保持好心情地鼓勵自己。「這可是包家衛家裡做的包子,你最喜歡的。」她徒手拿起熱包子,吹了吹,咬一口,淚水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這包子的家鄉味惹得她想念起人在台灣的爸媽,她多想回家跟他們在一起,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裡。
從遇見包家衛後,她不停地想著,說不定包家衛真的可以幫得上她,要是她臉皮夠厚,她可以接受他的同情,可是她向來不是厚臉皮的人,而且他的話說得很曖昧,她聽得很清楚,他說如果她「想念他」,可以打電話給他。她的心顫了顫,她是曾經想過他,但他油嘴滑舌的,害得她不太敢再想他了。她不懂那一吻對他而言代表什麼意義?是他心裡還有她,還想追她嗎?她試圖忘了那個吻,她怕自己無依的心會想倚靠他,她不能那麼不要臉,絕不要他的同情。
她邊哭著啃完包子,端著盤子走出小房間,到共用的洗手台洗好餐盤,也把臉給洗淨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要自己堅強點,出門打工去,不要像個可憐蟲在這裡哭哭啼啼。
她用衣袖把臉擦乾,振作起精神,回到房裡,略微整理後,徒步走到便利商店去打工。
她不讓包家衛左右她的心,就算留在國外過一天算一天,她也要靠自己的力量。
深夜三點!
舒采緹忙著把貨運送來的新鮮麵包上架,通常大夜班的工作就是把過期的食品下架,再把新送來的補上,當有客人上門時,為客人結個帳。這工作算是輕鬆,比較難克服的是瞌睡蟲會突然來報到,她通常喝咖啡提神,幸好日子久了,她也就習慣日夜顛倒的作息了。
「小緹,你看顧一下櫃檯,我去後面偷睡一下。」今晚跟她一起輪大夜班的是店長本人,也是她同學的大哥。
「好。」舒采緹朗聲說,把架上的麵包排整齊了,進到櫃檯裡。
陸續的有客人上門買咖啡、買雜誌,她一一地結完帳,嘴裡熱誠地、重複地說:「歡迎光臨,謝謝光臨……」這份工作沒有什麼技術性可言,重點是必須保持愉快的笑容,不能板著臉。
忙完一個階段之後,店裡沒有客人了,她終於得以小憩,背過身去拿自己準備的礦泉水喝。
「MILD SEVEN。」又有客人上門了。
「好。」她趕緊放下水瓶,動作伶俐地拿煙,轉過身來遞給客人,這才察覺站在櫃檯前的人是包家衛,她驚訝地愣了下,笑容僵在唇邊。
「怎麼了?」包家衛漫不經心地一笑,把錢放在櫃檯上,修長有力的手將錢推向她。
舒采緹故作鎮定地收錢,找零錢給他,生硬地對他說:「謝謝光臨。」
包家衛把煙盒放進口袋裡,他沒有離開,一雙灼熱的眸子直盯著一臉冷漠的她。
他在飯店裡,光是想到她深夜還在打工,他就心疼到睡不著,沒耐心等到天亮再來,於是就先來看看她,可惜的是人家仍一副生分的樣子,真教他有無力感。
「你怎麼一句問候都沒有?」他語氣透著些許無奈。
「不好意思,我剛剛在喝水,現在補說可以嗎?歡迎光臨。」她故意曲解他的的意思。
「那是對一般的客人說的。」他苦笑,這女人非得用生疏的態度來對他?
「我無法應付額外的要求。」她一逕地對他保持生疏,以確保自己的心不受影響。
包家衛也有對策,突然傾身,俯在她耳畔說:「你……的小嘴難道就說不出好聽的?」
她耳根發燙,胸口起伏,手臂上泛起疙瘩,防衛地說:「你說得對,我是不會,這麼晚了,你最好回你的飯店去,別到處趴趴走。」
「知道我住飯店,可見得你我是熟人,何必裝出一副不認得我的樣子。」他的唇沒有移開,沙啞地對她耳語。
「我有嗎?」她呼吸困難地退後,拉開彼此間的距離,阻止親暱的氛圍持續擴散。
「你很清楚自己有沒有。」
「好吧,我有。你怎麼會跑來這裡?」雖然他的賣場離此不遠,但他住的飯店根本不在這一區,她猜不透他怎會在這時間來買東西?
「我想來看你。」「你知道我在這裡打工?」她可吃驚了。包家衛笑了一笑,沒說他為何知道。舒采緹心裡不平衡,他炯然的眼神,好像在說他早已把她全看透似的。「我希望你別再出現在我眼前。」她生氣地警告他。「我就是要出現,怎樣?」她的威脅對他不管用。「你究竟有什麼毛病?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會造成我的困擾?」她愈說氣愈是不服,臉也紅透了。
「我怎樣了?」他一臉無辜地問。
「你給我走,立刻走……」他吻她,半夜又跑來對她耳語,說不定連她住哪裡他都知道了。她惱火地繞出櫃檯,推他,拉他,氣呼呼的。
「寶貝,你氣壞了。」他揚著眉宇,笑她不自量力,他怎麼可能輕易地就讓瘦弱的她推開?
就在這時候,一名警員進來買東西,見到這一幕立刻見義勇為,主動上前問:「小姐,你受到騷擾嗎?」
舒采緹一見是警察,神色慌張,臉色由紅轉為蒼白,猛搖著手說:「沒……沒有,我是跟他鬧著玩的。」
警員打量了包家衛一眼,再走到冰箱前,拿了咖啡,又走回櫃檯要付錢。
舒采緹很快地踅進櫃檯內收錢,心底祈求這警員快點走。
「要是有什麼狀況,你可以按警鈴,我就在附近巡邏。」警員熱心地對舒采緹說。「喔,好。」舒采緹點了頭。警員投給包家衛一個警告的眼神才走。舒采緹這才鬆了口氣。
包家衛沒有錯過舒采緹的神情,發覺她的古怪,明明是真的對他生氣,怎麼不乾脆乘機告他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