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吧好吧!我認輸可以了吧!」她還是敗給泰迪熊的眼神了。
遲嘯川毫不猶豫的綻開一笑,有點奸計得逞的意味。「走吧,我們要去哪裡?」他非常順手的拔掉點滴。
「你……」她驚愕的看著他的動作,他未免也太流利順暢了。
「我以前常做。」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走。」遲嘯川牽起她的手,一臉笑瞇咪的,帶著她在醫院裡九彎十八拐,完全沒被值班的護士察覺。
坐上公車後,諸葛忘言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帶路的人應該是她吧?但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也只有認命的份了。
「小忘,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要去處理什麼事情了嗎?」他一直想問。
「嗯,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以前的經紀人要求我回去拍幾組照片。」
「照片?」
「雜誌照,打工性質而已。」
「真的?那我一定要買。」遲嘯川始終牽著她的手。
「謝謝你這麼捧場,只是我出現的頁數不多。」她靠在他厚實的肩膀上。
遲嘯川含笑的開口問:「小忘,你是從哪裡來的呢?」口氣飽含著滿足及感謝的心情。
「你在說什麼?」搞得她好像稀有動物似的。
「……我這樣你會覺得煩嗎?」沙啞的嗓音洩漏他的不安。他也知道應該要控制自己的脾氣和情緒,只是感冒的這段時期就是沒辦法,容易失控,會頤指氣使、會任性要求,像個吃不到糖就鬧脾氣的小孩,等自己回過神的時候,通常已經累翻了一干子的人。
諸葛忘言眨眨眼,頓了一會兒才說:「與其說煩,不如說是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咦?你恢復正常了嗎?」他苦笑,「好像有一點。」真不想回神啊!
「你真的應該待在醫院裡好好休息的。」她擔憂的盯著他蒼白的側臉。
遲嘯川吸了吸鼻子。「其實我很害怕一個人待在醫院裡。」諸葛忘言愣了愣,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一直以為他只是單純不喜歡醫院,想不到是因為害怕。
「小時候有一陣子住在醫院裡,病房在最高樓層,只有我一個人。」他皺著眉頭,眼神顯得很飄遠。
諸葛忘言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人和人之間是不是有著共同的頻率?她時常覺得自己和遲嘯川是這樣的貼近彼此的內心。快樂也好,悲傷也好,好像所有的事都攤開在對方面前也無所謂,因為她知道,遲嘯川就是那個能百分之百容納她的人,反過來她也是,遲嘯川的喜怒哀樂,她全願意無條件的接納,沒有勉強,也沒有無奈,這彷彿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我每天睜開眼,面對的就是一片雪白。時間久了,我還懷疑自己是不是會變成雪人。」說到這裡,遲嘯川露出微微一笑。
「什麼雪人?」這傢伙從小就想像力天馬行空的嗎?
「每天都要吃很多藥、打很多針,就連來看我的醫生護士也都穿得一身雪白,我那時候好羨慕能自由自在奔跑在太陽底下的人。」
「嘿,別這樣!等你感冒好了,你也可以在太陽底下跑來跑去,這次我犧牲點,陪你好了。」遲嘯川側過臉盯著她,一臉感動。
「幹嘛?幹嘛?幹嘛?」諸葛忘言雙手在胸前交叉,警戒的看著他,他那雙眼太過閃亮了喔!
「我就知道小忘對我最好了!」遲嘯川一把撲過去抱住她。
「嗅!」後腦勺撞到窗戶了啦!遲嘯川果然是她的煞星。
「等一下不可以亂說話,也不可以亂跑,要乖乖等我喔!」到了拍照的攝影棚,諸葛忘言忍不住叮嚀了起來。
「遵命。」遲嘯川立正站好,朝她敬了個禮。
諸葛忘言露齒一笑,拍了拍他柔軟的發,唉,她的泰迪熊怎麼這麼可愛?
「我的大小姐!你終於來了!」某位像無人駕駛的火車頭一路朝她直衝了過來。
「張大哥,好久不見!」看著經紀人,想起自己怠忽職守,諸葛忘言忽然有些心虛。
「你還知道好久不見?」張大哥伸出蓮花指輕捏她的耳朵。「你們這些丫頭說走人就走人,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啊?嗯?」
「有啦!有啦有啦!」諸葛忘言縮著脖子。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張大哥的蓮花指,這真是一種難以忘懷的畫面。
「算你還有一點良心!」張大哥嘴裡說歸說,卻親切的把她往裡頭拉,眼角餘光一瞥,才發現站在後頭微笑的遲嘯川。
「這位是……」他瞇起了眼,旋即驚恐的拉著諸葛忘言到一旁咬耳朵。
「你要死啦!帶這種大人物來這裡做什麼?」他可是雜誌掛的,消息靈通得很,這位大人物非常神秘,幾乎不接受任何採訪報導。
「咦?什麼大人物?他只是川行館的……」張大哥揮了揮手,打斷她的話。「我知道、我知道!川行館還用得著你來說嗎?真是!」諸葛忘言有些無奈的搔搔臉,現在是什麼情形?
「好啦好啦!時間緊迫,你趕快換衣服拍照,改天有時間我再向你逼供!」張大哥露出想探聽八卦的表情。
諸葛忘言的背脊竄起一股惡寒,眼睛不由自主的飄向遲嘯川。他像個小孩似的,笑出一口燦爛白牙。
不一會兒,諸葛忘言已經換好廠商提供的服裝,臉上畫著妖冷的妝容。她天生有張上鏡的臉蛋,形象又富於多變,廠商就愛她這一點,諸葛忘言可以說是同時期模特兒裡最受廠商青睞的。
但她今天卻有些彆扭,不知怎麼搞的,以往做起來非常流利的動作都僵硬得像機器人,她無法不注意到前方遲嘯川那晶亮的雙眼,他再這樣看著她,她的腳都快站不穩了。
「停停停!諸葛忘言,你搞什麼鬼?太久沒拍照,忘記怎麼拍了嗎?你看起來就像個門外漢!」張大哥扯著喉嚨大吼。
諸葛忘言聳聳肩,一臉抱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完全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