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決定嫁入王家的,畢竟被人當成眼中釘的感覺……並不好受。」
終於,迎著銀鈴兒洞悉一切的眼神,洛華箏將心底最真實的感覺流露。
「就算是那樣,也不必嫁入王家啊?雖然姊姊這兒沒有聞人府和王家那成山的富貴,可要多養你這張嘴也不是什麼難事的。」銀鈴兒慷慨激昂的表示。
「我知道,只是若不嫁人,聞人夫人與簡姨娘便不會死心,她們會不斷地為難著聞人翻雲,所以……」
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果然,又是為了他。」聽到她的話,銀鈴兒氣得只差沒噴出火來,食指也毫不留情地戳上她光潔的額際。「笨啊!」
「啊……」被那「一陽指」點得哀哀叫,洛華箏忙不迭地伸手護著額頭。
「口口聲聲說什麼當人家是主子,留在聞人府只是為了不想讓疼著你的聞人夫人掛心,藉口,通通是藉口!其實你還是很愛他吧。雖然人家擺明了想毀婚,可是你不但不生氣,還處處替他設想。」
「我……」
被人直接地耐出她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洛華箏猛地搖頭想要辯解,可是氣上心頭的銀鈴兒哪有可能讓她開口,只見她連氣都不用換地又說了下去。
「我說你做這麼多的事,人家會感激你嗎?」
「不會!」幾乎連考慮都不用,她已經有了答案。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銀鈴兒就更氣了。
「既然知道不會,那你還在傻什麼?」
「我只是不想讓他為難而已。」
興許早在那一日,她與他的大拇指染了紅泥雙雙印上婚約書時,就已經注定了今時今日的糾纏。
就算那人從下放在心上,可是,那誓約早巳深植在她的心中。
只要能不讓他為難,她寧願嫁一個她不愛的男人。
終於,銀鈴兒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帶著濃濃的無力。
她已經夠笨了,沒想到這世間竟還有像華箏這麼笨的姑娘,笨到……讓人不幫她都覺得罪惡。
或許,她真的該認真考慮,是不是要推華箏一把。
畢竟,太過習以為常的擁有,會讓人看不清自己真正的心思。
第4章(1)
那是什麼?
溫溫熱熱的,但卻又不像是柔軟的被褥所製造出來的熱度,它就像是——
一個人的體溫!
迷迷濛濛之中,這樣的意念貫穿她的靈魂,逐漸飄離的三魂七魄全都在瞬間歸了位。
迷離的眼兒睜開,她一轉頭,才歸位的魂魄又嚇得四處飛散。
怎麼可能?
望著眼前即使化成灰也絕對認得的俊顏,洛華箏忍不住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期望再睜眼時,他能夠徹底的消失。
但,他不但沒消失,反而更顯真實。
他應該……是假的吧?
她試圖這樣說服自己,可是渾身上下逐漸真實的疼痛卻提醒,著她,他的存在絕對不是假的。
這樣的認知讓一股寒慄襲上她的心房,她無法想像,也難以承受,當他睜眼後會用怎樣憎惡的眼神看著她。
如果以前只是討厭她,那麼現在的他應該會恨她吧!
恨……多殘忍而沉重的字眼,像是一個千斤重錘硬生生地撞上她的心窩。
可究竟是為什麼,他們兩個會衣衫不整地同躺一張楊上,姿勢還親膩得駭人?
昨夜的記憶只到聞人夫人和簡姨娘端了碗熬得金黃的雞湯,說要幫她補身子。
如果問題出在那碗雞湯,那他呢?
難道說,那碗有問題的雞湯不只到了她的肚子裡,也進到他的嘴裡?
不……不可能吧!
她們不會這樣設計他們的,不會的……
該死的,現在根本不是追究這一切的時候。
她應該要……逃!
主意一定,她連忙屏著氣,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體,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逃離現場。
只是當她好不容易在沒有驚動聞人翻雲的情況下下了床,落地的瞬間,雙膝卻忽地一軟,完全使不上力。
怎麼會這樣呢?
這問題才浮現腦海,她開始片段地回想起昨夜讓人羞於啟齒的一幕幕。
因為藥性的驅使,所以昨夜的一切只可以用火辣纏綿來形容,還有那些羞死人的……姿勢……
想到這裡,洛華箏被嚇得毫無血色的臉龐頓時飄上兩朵紅雲,整個人更像是被那記憶擾得要燒起來似的。
心中的無措讓她一時半刻回不了神,只能紅著一張臉呆呆地望著他,直到好半晌,才回了神,當下便決定應該盡快離開才是。
其實她醒來不久,一向淺眠的聞人翻雲就醒轉了,在那一刻,昨夜的一切已經在他腦海裡轉了一圈,心裡更是翻騰著一股對她的嫌惡。
雖然明知道這計謀是出自於娘和二娘之手,但那種被設計的感覺讓他依舊忍不住的遷怒和懷疑。
他幾乎不用思索就可以預見等會自己將置身在怎樣的風暴當中。
首先,她絕對會打蛇隨棍上地哭得呼天搶地,等到娘親和二娘被驚動過來,她再用受害者之姿,梨花帶淚的控訴他奪去她的清白,要他給她一個交代。
然後他在迫於娘和二娘的壓力之下,就只能認命地如她所願,娶她為妻。
或者,這根本就是一個精心的佈局?
她心知娘絕對捨不得她嫁,所以以退為進的答應了王家的婚約,讓娘和二娘心急,最後為了撮合他們不擇手段的做出這事?
會嗎?如果真是這樣,他就太佩服她了。
那麼,他在柳家莊時在她眼底瞧見的憤恨,難道也是裝出來的?
凌厲雙眼望著她急急忙忙穿戴衣物的身影好一會,才又闔起來,他倒想看看她接下來會怎麼做。
終於穿戴好了衣物,洛華箏不敢再有片刻的遲疑,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然而在手觸及門栓時,她又驀地回過頭來,望著躺在床上的他好一會。
這才毅然決然地拉開門扉,離去。
她不能,也不願留下來面對可能發生的不堪,他是那麼的討厭她,在他眼中,她絕對會是那個處心積慮的主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