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東野凝好奇的發問了。「那個暖玉閣是什麼地方?」
水無涯苦笑一下。「是……男子青樓。」
「啊?」她又驚訝又好笑,「那你……會去那種地方嗎?」
「暖玉閣在許多年前就已經被廢除了。」
「為什麼?」
「據說是因為前幾朝的女皇和其中一位男子有情,生下的公主又繼承了西涼大業,所以為了照顧皇家體面,又應那位公主和皇夫的要求,便將暖玉閣從西涼廢除了。」
她故作遺憾的嘖嘖出聲。「沒看到那種盛況,唉,我來晚了一步。」
水無涯果然一挑眉。「你覺得那是盛況?讓一堆漂亮男人圍著你跳舞那是享受?」
看著他不以為然又顯得不滿的表情,她忍不住大笑的攬住他的腰。「你是吃醋還是覺得受辱了?對了,你父親是誰?」
「不知道,也許是個登島做生意的商賈吧,陛下沒有講過,我也沒有問過。」
東野凝抬頭仰望著他,「你想他嗎?」
「島上你孩子自出生之後就是有母無父,習慣了。」
他的口氣越淡,東野越覺得心疼。
身為皇室子女,本是多少人羨慕的地位,只是這樣的家庭中,卻沒有多少真情。自幼她的父母雖然對她很是疼愛,但是卻早早去世,她入宮後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只有東野湘還能和她說上幾句話。
但相比於她,他似乎過得更加寂寞,否則不會變得像這樣寡言少語的性格。無論是父母還是姐姐,都沒有給他足夠的關愛,這樣看來,他們倒像「同是天涯孤獨人」。
「在想什麼?」見她的神色突然變得黯然,他不禁奇怪。
「在想……我們是同病相憐。」她靠著他的肩膀輕歎。「我雖然曾有父母,但是現在卻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我的親生爹娘。」
「為什麼這麼想?」
「之前在東野的時候,我無意間聽到湘說……我的來歷不明。如果東野長征將軍是我的親生父親,那又怎麼能說我來歷不明呢?」她咬著唇瓣,苦苦思量,「我的父母都沒有操縱風的能力,我本以為東野的血脈裡大概多多少少都有這種能力,只是或多或少,若隱若現,不是人人都可以施展出來罷了。」
「母親知道我能操縱風之後,告誡我千千萬萬不要將這種能力暴露人前,我以為那應該是因為我並非東野皇室的主脈子孫,怕我有奪位之嫌。但是,聽了湘那天的話後,我突然意識到,這種能力對於我家人來說都不應該擁有,哪怕是一絲一毫。那麼,我又是從哪裡獲得這種能力?」
水無涯靜靜的聽,沉默了許久後說:「這種事說不準。我父親肯定不能操縱水,當今的女皇也不能,包括我兩位姐姐也不可以。而我的外祖母,也就是上任女皇有此能力,也許這是隔代遺傳下的。」
「那個傷我的北陵女人,似乎知道我中了血咒之後會有多嚴重,他在刺中我之後還對我說,讓我找你救自己。她對我們的事情瞭如指掌,我想她讓我求你,一定是想間接害你。」
「所以你不想我娶你、救你?」他淺淺笑著,用手指輕輕撫摸她的後頸,將她搔得癢癢的,心亂如麻。
「傻丫頭,就算我沒有能力救你,也會拼盡全力,毋需你開口求我什麼。凝……你知道夫妻的意義是什麼嗎?就是即使有天大的艱難,也絕不後退一步,必須攜手度過。」
「可我那時還不是你的妻。」
「在我心中,你早已經是了。」他勾過她的頸子,吻住她的唇舌,一股甜軟清香味道湧入她的口內。
「味道如何?這是我西涼有名的點心,一口酥。」半響,他才志得意滿地放開她,讓她紅著臉品味口中還在回甘的味道。
「我發現你一開始像個君子,再後來就越來越像登徒子!」微噘起紅唇,她嬌羞地斜睨著他。
「登徒子要做的事情可多了,我現在還是個君子。」他像隻狐狸般欺身上前一步,話還沒說完,殿外卻有宮女氣喘吁吁地跑到門口,大聲報告。
「殿下,陛下召您和東野公主去殿前問話。」
東野凝趁勢躲開他,「大概是你大姐去女皇那裡告狀了。」
「不會那麼簡單。」他伸了個懶腰。「再吃點吧,說不定到那裡要耗很久,餓了這麼久,總要多吃點東西才有力氣對付她們。」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和自己的母親和姐姐見面,卻要用對付這個詞,聽來真是心酸,她決不能讓水無涯再因自己受一點委屈。
於是她緊緊抓住他的手,希望將自己的力量和溫度傳遞給他。
感受到手掌上堅強的力量,水無涯先是一愣,隨後微笑著反握住,與她並肩,走出不語殿。
東野凝每次看到西涼女皇,對方都是氣呼呼的樣子——雖然她們只見過兩面。
她一直認為,情緒過於外露的人是不適合做君主的。比如說皇叔,就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這樣才會在臣子們面前有威嚴和神秘感。
可西涼女皇,卻是情緒過於外露的人,一旦這種人遇到皇叔那樣深藏不露的敵手,戰場之上若兩軍不實力相當,情緒外露者就可能走入敗局。
而水無涯,在某些方面和皇叔相似,他們一樣都喜歡用一成不變的笑臉來掩飾真實的內心,所以,若非西涼國必須要女子登基為帝,東野和西涼的強弱關係很有可能扭轉。
此時的西涼女皇,不是皇叔的敵手,如果東野大軍壓境,而西涼又失去水無涯這個倚靠,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不過,她此刻最關心的事情,是西涼女皇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生氣,而且還要他們兩個一起來見她。
莫非,東野軍已經壓境了?
「風羽公主,東野皇帝陛下派你來我西涼,到底為的是什麼?」
沒想到西涼女皇一開口就是問她,她愣了下才回答。
「陛下並沒有派我來,是無涯為了救受傷的我,將我帶到西涼的。陛下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東野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