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一起去見史少爺,」她手足無措的輕咬下唇,「我也想瞭解他爹的情形,可是剛剛我才跟他吵了一架……」還被他趕出來。
「聽我說,他的心情一定不會好,我先去,看看狀況,再跟你說好不好?」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但她還是跟著他到了攬月齋的拱形門外等待,沒想到,他一去好久,害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頻頻拉長脖子往裡看,就是不見朱春雲走出來。
夜幕低垂,朱春雲終亍步出攬月齋,見到她在外面守著,著實愣了一下,「你還在這裡?」
「怎麼樣?他還好嗎?」她急急詢問。
「家書寫著皓嵐的父親病危了,他心情一直很不好,我想,你今晚暫時別去找他。」說完這句話,他歎息一聲,先行離開。
心情不好?難道就任由他獨自苦惱?不去管他?她咬著下唇煩惱……沒辦法,她放心不下啊!
不管了,她還是進去瞧瞧。
書房裡,面色如土的史皓嵐正瞪著桌上的家書。父親病危了,卻不願他回去探望,除了要他以工作為主外,甚至在信中載明他若回去,他也不會見他!
他緊抿唇。這就是他父親,一個嚴以律己、以史家傳承下來的木業為重責大任的父親,一個從他有記憶以來,就嚴峻頑固、事必躬親的父親!
若真有個萬一……他深吸了口長氣,卻仍壓抑不了心中那愈來愈沸騰的怒火。他們之間的父子情已經薄如蟬翼,難道父親連這麼微薄的親情都要自他心中連根拔起,他要他恨他一輩子嗎?
「那個……有沒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胡蕾蕾其實已經進來好一會兒,看著他也好一會兒,只是他壓根沒注意到她。
認識他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用如此冷鷥的神情看她。
史皓嵐憤憤的瞪著她.她一定要這麼煩人,就不能讓他靜一靜嗎?
「我記得我沒有『請』你這丫鬟進來。」
「我……」他口氣幹麼這麼凶?但念頭一轉。她的確是不請自來。「我只是想安慰你,順便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的?」被他那雙陰鬱的黑眸一瞪,她心虛地交纏著十指,忍著轉身想跑的衝動。
「你想幫忙?」
她困窘的點點頭。
他冷笑,「好,你讓我父親恢復健康、長命百歲.」
「這……」她一臉為難,「這個心願不行耶!牽涉到生死、壽命長短的事,我無能為力。」就算她道行再高,也不能違背天命。
心願?他陡地起身,一步步逼近,「你當真以為我這麼看得起你?還是你愚蠢到認為我會向你要一個心願?」他愈說口氣愈沖。
她被他的氣勢嚇得臉色一變,節節後退。「我……」
「我很煩,很煩很煩,你可不可以別再來煩我了!可以嗎?」既擔心父親的病情,又擔心趕回去卻見不到父親一面,他再也受不了的怒聲咆哮。
胡蕾蕾眼圈兒一紅,只能拚命點頭,因為她說不出話來。她只是好心的想來安慰,他有必要這麼凶她嗎?
「還站在那做什麼?我沒空跟你玩家家酒,滾!」心情欠佳的他再次發出雷霆怒吼。
她猛地嚇了一跳,眼眶裡蕩著淚水,「我會走……但是……你到底在凶什麼?是我害你爹生病的嗎?」她淚如雨下的轉身跑了出去,
史皓嵐在驚見她的淚水滴落蒼白的臉頰時,遠揚的理智瞬間回籠。
黑眸中的怒火頓熄,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歉意。
天啊!他在幹什麼?又做了什麼?
她的表情那麼認真,他怎麼.把她當成自己的出氣筒,對她怒聲咆哮?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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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勾,胡蕾蕾站在亭子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抹去臉上的淚水。
今晚她沒去吃晚膳,當然也沒再去理那個討厭的臭男人,她可不想再挨罵了。
一道頤長的身影突然遮住了月光,她一愣,一抬頭看,竟然是朱春雲。
「你在哭?怎麼了?」
「沒事,我很好。」是自己沒聽他的勸,她不想談。
很好才怪!瞧她淚先閃閃的,他關心詢問:「不吃不餓嗎?」
她搖搖頭,「不會。」
「皓嵐也沒出來用膳。」
一提到他,她心中火氣頓起,鼓起著腮幫予,「干我什麼事!」
哇!口氣好沖,他想起剛剛去找史皓嵐說她也沒用晚膳時,他不僅回答一樣,口氣也很像。這對俊男美女的默契還真好呢!
他笑道:「我以為你是他的貼身丫鬟。」
「不再是了,而且他也嫌我煩。」她頭一低,偷偷把不聽話的淚水拭去後,才抬頭看他,「我也想靜一靜。」
看著她那雙泛紅的雙眸,他卻有點兒想笑.史皓嵐也是這麼說,而她也……他微揚起嘴角點頭,「好吧,你早點休息,別想太多了。」
「嗯。」看著他離開後,她回身走到椅子坐下,靠著涼亭的木雕扶手,抬頭看著那一彎明月。
怎麼辦?她跟史皓嵐的關係好像愈來愈壞,再這樣下去,甭說報恩了,他們連相處都難。
心情低落的她,沒注意到趙聿軒也朝她走了過來,一直到他開口——
「吃點東西吧。」
她一愣,一回頭,這才看到趙聿軒竟親自端了一大盤餐點放在石桌上,一臉溫柔的看著她。
「你——」
「我剛辦完事回來,聽奴才們說,你跟我堂弟都沒用餐,再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我伯父身體欠安。」
他邊說邊看著她,一邊將菜從大圓盤裡取出放到桌上。
「可惜時間晚了,」他抬頭再看了烏雲密佈的天空一眼,「而且看這情形,待會兒可能會下雨,否則,我真希望這會兒就到廟裡去向菩薩請求,保佑伯父身體健康!」
請求神明保佑?!對啊,她怎麼沒想到這點!
原本垂頭喪氣的胡蕾蕾眼睛一亮,「我不怕下雨,我先去好了,城裡好像有座大廟。」像急驚風似的,她連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