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到那裡,快馬急馳尚須半日,妳以為憑妳現下這副身子,能有命走得到嗎?」他含笑的嗓音問。
「就算會死我也要回去一趟。」她秀氣的小臉寫滿憂心,不願再多待片刻耽誤時間,她強忍著渾身的不適,疾步而行。
「既然妳想死,那就別浪費了。」皇甫燁寒眸掠過一絲怒意,陡然擒住她,施展輕功領她飛向位於鳳翔堡西邊的一處寒潭。
「啊,你想做什麼?」被他挾持住身子在半空中飛竄而過,她本就沒有血色的小臉佈滿驚駭。
少頃,來到潭邊放下她,他這才悠然開口,「既然妳不想活了,不如就餵了我養的毒鱷吧。」他撮口一嘯,潭中立刻有幾條巨鱷竄了出來。
望向潭中那幾條龐然大鱷,牠們凶戾猙獰的恐怖模樣令藍印喉頭一緊,嚇得說不出話來。
「妳的命是我所救,妳既無意求活,那麼就用妳這具無用的身子餵飽牠們吧。」橫她一眼,他薄唇盪開一笑,輕柔的嗓音吐出的卻是嗜血的話。
他不輕易出手救人,但一旦出手,就不允許那人隨意作踐自個兒的性命。
「不——」藍印駭然地想往後退去,卻被他給拽住了手臂,接著手一抖,就將她瘦弱的身子甩向橫生在潭邊的一株樹上。
「啊——」她所有的恐懼都化為尖叫從喉頭湧出,瑟縮地趴在突出於潭面的枝椏上,她全身抖如篩糠,雙臂緊緊地抱住枝幹,「不、不要,我不要餵牠們!」她顫著唇抖著嗓,滿面驚恐地叫著。
皇甫燁輕笑道:「橫豎妳不想活了,眼一閉、牙一咬,讓牠們拆吃入腹,不會痛上多久的。」難得他大發好心救回她,她竟不知好歹,想去送死,她既然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找死,他就讓她嘗嘗死的滋味。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在這裡!」眼睜睜看著底下的幾頭巨鱷朝她游近,藍印拚命地瑟縮著身子。
她情願跟爹爹他們死在一塊,也不想活生生葬身在這些巨鱷肚子裡,屍骨無存,這樣的死法太恐怖了。
「小心哪,那些毒鱷向妳游去了,以妳這副沒幾兩肉的身子,恐怕只夠填飽一頭巨鱷的肚子,就不知是哪頭鱷有這個口福了。」皇甫燁雙臂橫胸,悠哉地欣賞著她驚怖畏懼的臉孔。
「你這個壞人,你會不得好死!」藍印抱著那枝只有她小腿一般粗的枝幹,她渾身抖個不停,求生的本能令她拚命地往上爬去。
「可惜現下先死的人可是妳哪。」皇甫燁縱笑出聲,心情看似不錯,
「你不要得意,像你這種惡毒之人,遲早有一天報應一定會臨身的。」她咬牙怒吼。眼看潭下的幾頭巨鱷圍住了她,高高地揚起頭,朝她張開了佈滿利齒的猙獰大口,她駭得手腳無力。
老天哪,誰來救救她,她不想死在這裡!
那幾條巨鱷在枝幹下方不停地來回游弋著,猙獰恐怖的厲目緊緊地盯著此刻趴伏在枝幹上的獵物,準備伺機出擊。
突然,一條受不了誘惑的鱷魚,龐大的身子驀然躍出潭中,濺起約莫一丈高的水花,大張的利齒咬向她。
「啊——」她扯喉尖叫,嚇得渾身發軟,雙手再也抱不住枝幹,猛然一鬆。
她閉緊雙眼、面色死白,等著被撕裂身子的劇痛傳來,然而等了等,想像中的疼痛並未臨身,莫非她是被巨鱷一口給全吞下肚了,所以才會不覺得疼嗎?
「死的滋味如何?」悠然的輕笑聲迴盪在她耳畔,終於驚回她的思緒。
她眨了眨眼,望向左方,瞅見那個有著謫仙般飄逸脫俗面孔的年輕男子,「你、你、你……我、我……我沒死嗎?」她的嗓音抖得不成調。
他不是想要拿她餵他養的巨鱷嗎,為何又改變主意了?
「怎麼,沒死在鱷口下妳很遺憾嗎?」死意再頑強的人,只要死過一次,任是誰都絕不會再想嘗嘗那種滋味了。
「不!」藍印驚恐地搖頭,適才瀕臨生死關頭的驚悸猶存。
「我還以為妳真的不怕死呢。」他嗤笑道。
「我不想死在鱷魚之口,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她大義凜然地道。
聞言,皇甫燁諷笑出聲,「妳認為妳死在昨日事發地點的途中,這就叫重於泰山嗎?」
「總比死在毒鱷口下強。」冷汗自她的額間淌下,她死命咬緊牙關,不讓呻吟聲逸出檀口,一手橫過胸輕按著肩背,想減緩背後的箭傷帶來的劇痛。
「是嗎,我倒看不出來哪裡強了,葬身在毒鱷腹內,至少還可填飽牠們的肚子,若死在半途,卻只能曝屍荒野,說不定還會成為其它野獸的盤飧。」皇甫燁冷笑道,注視著她冷汗涔涔的蒼白小臉,他幽瞳裡微微掠過一絲讚賞。
傷口分明痛得忍不住,居然一聲不吭,好倔的脾氣。
藍印愣了愣,成為其它野獸的食物?那確實與葬身巨鱷之口沒有兩樣。
瞅見他說畢便旋身要離開,她急忙奔上前,哀求道:「求你帶我回我爹他們那裡!」
經過方纔那一番驚嚇,讓她腦袋清醒了些,知道憑此刻的自己,確實無法活著走回昨日出事的地方,只能仰仗他了。
「我為何要幫妳?」皇甫燁停步,旋身睨視她。
一愣之後,藍印雙膝猛然跪地。
「我求求你,只要你帶我過去,我願做牛做馬報答你。」
皇甫燁嗤笑道:「做牛做馬?我鳳翔堡不缺牛也不缺馬。」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惡笑地開口,「不過我倒是還未瞧過人扮成的牛,不如妳先扮成一頭牛,讓我瞧瞧像不像?」
「你!」聽到他這麼侮辱人的話,藍印咬牙瞪住他,「只要我扮成牛,你就帶我過去?」
「妳扮得像的話我便帶妳過去。」他悠哉笑道。
換言之,像不像全由得他說了算。藍印氣不過地彎下腰,化身一頭蠻牛,猝不及防地用盡全身力氣,猛然撞向他的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