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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僕皆稱是。

  「唉!」溫於意感歎道:「說起來時也命也運也,是不?容治兄,你是德晉二十三年來的,恰恰晚上我兩年,沒趕上當時的好戲。那年徐家邀帖送到我手裡,我愛熱鬧就去了,順道看看這個西玄徐家到底怎生回事?當老袁圖說出徐達一生平順、溫良時,我往徐長楓面上瞧去,嘖嘖,他的臉簡直都泛青了,就可惜當時小徐達連句話都不敢吭呢。」轉眼間,變成美人了啊!溫於意連眼裡都笑著,直直望著那個環臂觀看角抵的美人。

  李容治不置可否,與他一同望向徐達。

  溫於意勺起桌上方盤裡的蛤蜊湯喝著。他咂咂嘴,笑道:

  「平順、溫良不管在大魏或者北瑭,對女娃兒來說都是好事,壞就壞在她出身西玄。西玄篤信浴火鳳凰,徐家歷代子孫哪個不是能人之輩?那些神師說話也不看場子說話,非要毀了小姑娘一生不可。她命中注定平穩不出奇,其性優柔寡斷,非但不是大鳴大放之輩,連那鳳凰的邊都沾不上,真是十足的小可憐。」

  李容治眼眉略略挑起,仍是沒有接腔。

  忽地,徐達對上溫於意這頭的目光,他笑著朝她招招手,要她過來寒暄幾句。也不知從何時養成習慣,這兩年見到徐達,總要跟她說說話,心裡才快活些。

  他瞟瞟李容治。李容治也沒反對他招徐達來。是了,是聰明人都該與徐達保持友好關係。

  徐達官任職鳳羽令,俸祿比千石,雖然職稱很好聽,但其實西玄皇帝為此煩惱過一陣。京師算是皇族大本營,個個職官都是精挑細選,豈容任何不適任者插入,偏偏又是徐家人……於是硬生生另設一個不怎麼重要的職位,鳳羽兵卒專司京師質子府間小事,例如月前有不識相的小賊爬進大魏質子的府裡,正好撞見鳳羽令徐達在裡頭吃飯,及時護住李容治,那賊才誤殺大魏侍從後自盡。

  又如上個月北瑭質子溫於意自京師某大戶後花園翻牆逃出,好好一個人衣衫不整,渾身都是脂粉味兒,那後花園恰恰緊連大戶寵妾房,當時徐達正好在樹下躲雨,這一跳下來差點壓死她。

  於是兩人相看無語,最後由負責質子「家務小事人身小安全」的鳳羽令徐達硬著頭皮出面調解,溫於意名下帳目頓時短少二千兩玄幣,那名寵妾就這麼歡天喜地進入北瑭質子府,成為第十八夫人。

  鳳羽郎專幹這種眾人眼裡雞毛蒜皮的小事,平日歸在維持京師治安的執金吾秦大永名下,若京師有治安上的大事件,只要鳳羽郎當期無事者,也一併支援。

  「你可曾發現,自徐達任職鳳羽令後,質子少有人出事?」溫於意狀似自言自語著,那聲音刻意地壓低,不教那些僕役聽去。

  李容治正喝著茶的動作一頓。

  「許多事就是這麼神奇,一個命中平順的人,竟也能讓身邊的人平順,容治兄,你是否也覺得不可思議?」溫於意笑著,又感慨著:「唉,美人啊美人,為什麼妳叫徐達呢?」

  正好彎身入帳的徐達聞言,笑道:「母親賜的名,徐達也沒辦法更改啊。」

  「妳要不是徐達,我早將妳迎回家了,不然,妳變醜些,我就不會時時有這念頭。」言下大有惋惜之意。

  徐達面皮一抽。每次北瑭這位質子王爺見到她,總是說著這樣曖昧的言詞,她也只能充耳不聞。

  「二姑娘辛苦了。」

  徐達轉頭對上李容治溫煦的問候,打從心裡樂了起來。她笑瞇眼:「不辛苦不辛苦,這都是卑職的本分啊!」

  溫於意見狀,似笑非笑地。「秦大永呢?這場角抵賽事幾乎是以西玄皇室為主,他不來盯著行嗎?」

  「嫂子產後受了風寒,反反覆覆病著,頭兒跟宮裡請了假,陪著她兩天。」

  溫於意揚起墨眉,仔仔細細看著她帶笑的面龐。「生的是男是女?」

  徐達詫異地看他一眼,答道:「男的。」

  「妳去瞧過了嗎?」

  「……還沒有。」

  「徐達,聽說秦夫人不怎麼喜歡妳,是不?」

  徐達一怔,隨即笑容滿面道:「這世上怎麼可能有每個人都喜歡的人呢?」

  李容治不動聲色,轉頭對著僕役溫聲道:「你們先下去備轎吧。晚些賽事一結束,人群必擠得可怕,不如先行離去吧。」

  徐達立時雙眼發光,感動地望向李容治。要是她有尾巴,此刻早就搖尾討好了。

  待到僕役都出去了,溫於意才不以為然道:「容治兄倒是會做好人,我也不過是暗指相貌清秀的秦夫人妒忌徐達的美貌罷了,你們都想到哪去了?」

  李容治眼兒彎彎,笑道: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要誤傳二姑娘喜歡執金吾,豈不壞了她的名節?」

  徐達張口欲言,溫於意再懶洋洋道:

  「就憑他?論相貌、論家世,論學識,他萬萬不及本王。就連容治兄……」他打量著坦然的李容治,笑道:「除了身子比我清白外,也沒哪點比我強啊!」

  徐達眼觀鼻,鼻觀心。以前她不知道質子間懷著怎樣的心思,但自兩年前她上任後,在質子府間接觸多了,發現質子王爺們表面功夫都很好,私底下再怎麼有敵意,檯面上都能做得跟真兄弟似的。

  當然,大魏質子王爺李容治例外。他是她看過脾氣最最親切的一個質子……不,應該說他品性溫潤如玉,其性高潔,如芝蘭般美好,沒有尖銳的角,只有春風拂面的溫柔,教人安心不用防備,是她所識的男人裡最得她心的人。

  嫁人當嫁李容治。

  這是她自個兒心裡話,每回一見他,她總會下意識地整整衣衫,以最好的一面來面對他。

  思及此,她暗暗拉衣袖,確定今天穿的顏色不會襯得皮膚過黑。她膚色較一般西玄女子略略黑些,如果衣裙色彩配得不妥,很容易被當成被雷劈過的焦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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