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一震,美目瞪得極大。這人不會是等她戴上面具就要對她求愛吧?
他知道她是誰嗎?
她是那個那個徐達啊!
京師人人都知道的無能徐達,這裡的男人只看見她的容貌……
她又發現角落有幾個戴著面具隨時伺機而動的男子。
原業,她是個美人麼?以往日子過得太窩囊,還真的沒有仔細看過鏡中的自己……她吞了吞口水,一時之間內心起了小小掙扎。
李容治要當皇帝,百般收賣他的心,這表示這一路上很有可能危險重重……丟了命她也不意外。危險性太高,不知保時死亡,在此之前一晌貪歡才不虛度此生……要不要收下呢?
她已經失了一個很重要的黃公子,那、那露水姻緣……至少……還能小小經歷一下男女間所謂的極樂之處。
「這個……你有沒有聽過西玄徐家呢……」做人還是誠誠實實的好。眼前的人若是聽過,也不介意她是無能的徐達,那、那……
「我聽過,我願意。」有人在旁說著,自青年手裡抽走面具,替她戴上,然後笑著拉起她。「二姑娘,現在你是我的了,咱們尋一處地方去談有說愛吧。」
徐達微地瞇眼,失望地說:「溫王爺……」
他哈哈大笑:「這樣你也認得出我?」
她嘴角抽動。那渾身上下的風流樣兒不真找不出幾人,華麗的外袍上還有北瑭的繡紋呢,這麼明目張膽誰認不出?
「跟我走,我有事同你說,別掙扎,你後頭有李容治的人。」
她動也不動。
溫地意回頭看她一眼,諷道。
「你現在已經是李容治的人,所以不肯為我害他?」
「兩位王爺之前的恩恩怨怨,與我無關,但既然大魏王爺已經保了我,答達這條賤命也算送給他了。」
「是麼……你這條賤命本該是本王的。當日是本王差人去宮裡找李容治,否則你以為天下有這般巧合的事,他會與太醫一塊出現在徐府?」
她一怔。
「來吧,不想見秦家娃娃了嗎?」
「娃娃?」她心頭一跳。溫於意頭也不回地走,她下意識跳起來,連忙奔向前。「王爺,娃娃沒死麼?」
溫於意沒理會她,快步穿梭在這種節慶街道上,沒多久,人聲自他們身後淡去。來到一處隱藏的野地上,他朝某個地方招招手,一名婢女立即現身,懷裡正是一名憨睡的嬰兒。
徐達傻眼地看著那睡得很熟的嬰兒,瘦巴巴的,跟她記憶裡那個死氣沉沉的娃娃大有不同。她輕輕碰著這嬰兒的臉頰,低聲問:
「王爺,他秦大永的孩子麼?」
溫於意面不改色道:「不是他,我帶其他孩子來幹什麼,逛大街嗎?從今天起你就是他乾娘了。」
「好。」她微微一笑,又輕輕戳著嬰兒嫩嫩的小嘴。嬰兒明明在睡,小嘴卻一張含住她的手指頭。
她眼眉全是笑。
那婢女見她十分喜歡這孩子,問道:「姑娘要抱嗎?」
徐達還沒答話呢,溫於意來到她身邊,與她一塊俯頭看孩子。他淡淡道:「二姑娘還是個黃花閨女呢,怎麼懂得抱孩子?這孩子叫什麼你知道嗎?」
她搖搖頭。
「那正好。這孩子算是你救出的,本該由你取,但我那幾外妾室都挺喜歡這娃兒的,先替他取個名,就叫環玉吧。」
「……秦環玉這名字不錯。王爺……我離開京師前,夫人們尚未有喜吧?」
他聞言,大笑出聲:「徐達,你想哪去了?」說到徐達兩字時,那婢女眨了下眼,往徐達瞄去一眼。
溫於意忽然自婢女懷裡抱出孩子,那身手有些自然,似乎練過一陣。「算了,你抱抱吧。」
徐達在他的指點下,小心翼翼抱著這孩子,一下覺得小孩的頭是不是太軟了,一下又怕這小不隆冬的小小rou體自懷裡滑出去。
「有沒有骨頭啊,真是……」她有些驚慌。
「這孩子確是秦家孩子。」溫於意看著她。「李容治及告訴你還活著?」
「說了……他說了。」她沒抬頭。
「可你一直不信?那我說的,你信不信?」
她笑:「孩子都在眼前,我哪會不信?多謝王爺當日為這孩子盡心,這才挽回他一條小命。」
溫於意深深看她一眼,道:「你的解藥來得及時,這孩子福大命大,但也花了好幾個月才穩下來。要不,我不會現在才把孩子抱給你瞧。」
這真是不找草稿的謊言。徐達嘴角含笑,憐惜地看著懷裡的孩子,她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孩子哪父頭兒跟嫂子了,當日她一個大人都命在旦夕了,小孩哪撐得了這麼久,他竟用福大命大……
那天,他也聽到她對嫂子許下允諾,她與孩子的命共命,就算溫於意現在命了別人的孩子騙她,她都不意外……
她微微苦笑。原來,她已經誰都不信了,但還是為了想活下去而假裝信了。
她看著被她亂抱一通的娃娃,睡得好熟哪。你到底是不是頭兒的孩子?還是哪家小孩?不會說話沒關係,點點頭搖搖頭就行,至少給我小小暗示嘛……
北瑭人會說謊,大魏人也會面不改色地說著好聽的話來騙人,就連東西玄自已人也是不能信的。世上人人都在欺騙人,小娃娃不管是誰家的孩子,以後可千萬別學會誆人啊。
「西玄大夫看病,總是留有後遺症。你最近覺得如何?」
「什麼?」這話題轉太快了。
「既然你要去大魏,孩子不能讓你帶走,先擱在我這一年半載,等你穩了再說。這娃娃太小,我問他哪兒疼痛他也不會理會,你跟他中同一種毒,自然可以代他答。」
徐達遲疑一下,又狐疑看看這孩子。真是頭兒的孩子?她最後選擇誠實告知:「我康復後,目力不太好,耳力也不太好,偶有腹疼,但於日常生活無礙。」
「是麼?」他沉默一會兒,又問:「李容治知情麼?」
她一笑:「王爺已是百般照顧我了,這點小事又何必煩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