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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頁

 

  他又笑道:

  「我心裡一想到她轉眼即走,心裡就不舒坦。她若能時時留在我眼下,我……我心安得很。」也許還有點滿足之意,只是他不敢肯定,這種情緒太陌生。

  徐達輕輕一笑,輕聲道:「既然能讓殿下心安,那就留吧。」

  他看著她。徐達埋頭心滿意足啃著她的螃蟹,連頭也不抬,她一頭青絲如瀑,西玄深衣顯得她體態纖美,少了一份柔弱多了幾分英氣,但,若是換上大魏女裝……若是換上大魏女裝,那就是將她捲進這大魏宮廷裡,一生一世的糾纏……

  一生一世的糾纏……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明知她捲入宮廷絕對會痛苦,但他心裡竟因這一生一世的糾纏而感到踏實,甚至有著竊竊心喜有她一世相伴。

  徐達掩不住滿腔的渴望,美眸抬起,吸著蟹殼,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殿下,這秘密我定會守著……是哪位大魏姑娘能令得殿下心安?」

  他目不轉睛,嘴角慢慢彎起,絢麗光彩的微笑奪去徐達的目光。

  她眼兒有些發直,心裡跳著,雖是好看的微笑,卻有種她自找死路的錯覺。

  他取過吃蟹必備的帕子,沾了小盆裡的花香水,拉過她呆掉的手臂,細細替她擦著十指上的水油後,十指與她交纏。

  「大魏有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徐達,你願意成為大魏皇后,與容治一塊守護大魏麼?」

  她乍聞——

  匡啷一聲巨響,她嘴裡蟹腳滾入盛滿滿滿蟹殼的方盤之中。

  ☆  ☆  ☆

  一夜未竟。

  轎子停在京師黃金地段的小宅前。

  街上冷冷清清,寒風刺骨,烏桐生抱著長槍,倚在門上等人,見徐達一臉麻木地自轎裡走出,上前道:「二小姐回來了。」

  「嗯……」略略黑的膚顯得有點蒼白,朱唇略腫,帶點油膩,渾身上下沾著海產味,深衣寬袍飛揚,還真有那麼點遺世獨立的味道。

  她雖沒跟他提,但他心裡是知道她上哪的,哪知她弄了一身海產味回來……「二小姐,有客來訪。」

  「客人?」她哪來的客人?她恍惚想著,回頭看向臨秀。「多謝相送。」

  臨秀嚴肅點頭。「二姑娘,下回要吃夜宵,差廚子去買即可,不用半夜自行出去覓食。」那聲量不大,恰恰讓轎伕、烏桐生跟門房聽見。

  烏桐生幾不可見地挑眉,又見徐達唯唯諾諾,便道:「難怪二小姐身上有螃蟹味,原來是去吃夜宵了。」

  「正是。」臨秀笑道:「我在大通街上的酒樓看見她,就雇了頂轎子送她回來。」他付了錢給轎伕,正要離去,又回頭客氣朝徐達作揖告辭。

  徐達受寵若驚地回禮。等到臨秀消失在黑暗盡頭,她還怔怔望著遠方。

  烏桐生沒有說話。良久,徐達才轉回頭問道:

  「大公子,徐達記得你沒有官職在身,但也曾參與過宮宴。」

  他看向她,點頭。

  「你……可看過西玄皇后?」

  他古怪看她一眼,點頭。「元旦那日曾遠遠見過。」

  「是能母儀天下的人?」

  他暗自一怔,尋思片刻,才答:「應是。」他只記得皇后是四十開外的女子,穿著大禮服,立在皇上身邊。元旦日,能立在皇上的女人,就是皇后了,也只有皇后才能母儀天下,除此外,他也沒有什麼特殊感覺。

  徐達輕歎一聲,負手而立,朝他慘澹一笑:

  「大公子見我,可像是能母儀天下之人?」

  他頓時無語。

  徐達見狀,哈哈一笑,腮面的紅暈不知是臉紅還是被凍紅的,她自言自語道:「果然是我聽錯誤解了。」她用力抹了抹臉,收起回憶,深吸口氣,笑道:「大公子,怎麼守在門外呢?夜風刺骨,快進去吧。」

  「裡頭有客人。」他又重複一次。

  「客人?誰?」半夜三更會熟到夜訪的,在西玄有個頭兒,在大魏則是半顆白菜都沒有。

  烏桐生攥緊銀槍,淡聲道:「說是客人,也是二小姐的親人,更或許,在她們心裡,你早已是敵人。我不知二小姐打算為何,就在外等著。若真到動手的地步,我還是別離二小姐太遠。」

  徐達一愣,緊跟著脫口:「徐直、徐回,來的是哪個?」

  「都來了。」

  第10章

  一夜接而連三的刺激,讓徐逵一時說不出不出話。

  她低頭看著剛接過的詔書,聽徐直轉述的口諭,詔書上寫著要她即刻回西玄,口諭是二皇子的,重傷三皇子一案已終結,徐逵確實無辜,要她務必返西玄。

  她可以回去了?

  她回頭看看烏桐生,烏桐生也正在回看她。她乍喜,上前朝他道:「大公子,咱們可以回去了,不再是無根浮萍了。」她內心狂喜啊!

  烏桐生目光改落在徐直與徐回身上,兩人皆是神色漠然,相較之下,他眼前這個喜悅到快飛起來的女子,實在不像是徐家人。

  「二小姐,詔書可借我一看?」

  「自然!」

  烏桐生接過細細讀了兩次,又看了徐逵一眼,暗示道:

  「二小姐,你可忘了什麼?」

  被喜悅沖昏頭的徐逵,聞言一呆,慢慢回頭看向自家姐妹,召個小徐逵回去何須用到兩位徐家人?必有它因。她欣道:「大公子,我與自家姐妹一敘,夜晚聊些……聊些姐妹情,你先回房休息吧。」

  「我明白了,我回房,二小姐有事大叫一聲即可。」語畢,他多看徐回手裡那把險刀兩眼,才轉身出去。

  徐逵苦笑,打開窗戶,捲起寬袖,從桌上拎了壺酒坐在門口。

  徐回與她向來無法共處在同一密閉空間,她記得小時候她與徐回在房裡,徐回吐得她滿身都是,徐回身邊的奇人連忙帶徐回走,臨走時還不敢直視她。

  她的命格也沒差到這種地步,但徐回確實不是作戲,所以,從此以後她盡量不跟徐回共處一室——不然,至少要四面通風。

  她笑道:「我開著門,要是冷了,我去替你們取披風。我今晚剛吃了磅蟹,渾身癢得要命,我得吹吹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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