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就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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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頁

 

  這位刻薄陛下每一折子必要過目,但有時下頭人喜愛吹捧吹捧,這一吹捧起來,奏折可以長到千山外,初時她見了有趣哈哈一笑,久了她只憐惜這位刻薄皇帝。

  龍椅極寬,她跟著窩了進來,李容治終於察覺有人,往她這頭一看,朝她笑道:「前兩刻我還想起妳,以為妳已經睡了。」

  陛下,是前兩刻還是一天、兩天前呢?她一笑置之?也沒有細間,輕輕打開籠蓋,露出裡頭小小胖胖的包子。

  「傍晚,我出宮尋到這家海鮮包子店,嘗了兩口,十分地道,於是替陛下帶了一龍。這籠小包我不曾離過身,都在我眼皮下帶回的,陛下可以放心一嘗。」想了想,她自己捻起一顆小包,輕咬一小口時,沒察覺李容治的手指動了一動,她笑:「沒事。」她送到他嘴邊。

  他一口吃了下去?細細嘗了嘗,彎眼笑道:「味道不錯。」

  「既然不錯,陛下就多吃些吧。唔,這是民間滋味,陛下自要體會一下民間滋味,方解民情。」

  他失笑,終於擱筆。拈著小包嘗著。

  這位皇后陛下,不甚喜宮中飲食?尤其宮中飲食難得出現一道海鮮,她往往吃了幾口就飽,她坐在後位上,總是難為些,所以?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在一些小事上放縱。

  「下一次,差個宮女替妳換上宮裝吧。」

  「遵旨。」她笑著,又瞄一眼奏折。「看來陛下又要熬夜了。不如陛下合合眼,由我念著你聽吧。」

  他看她微瞇的美目一眼,溫聲道:

  「妳的眼力沒我好,還是早些去休息吧。」

  她笑笑,等他吃了大半後,她把剩下的小包一口吞盡,取過筆墨。「既然如此,陛下身下龍椅分我些許,我將簡單的奏折看了去?若遇大事或者綿綿不絕的長舌文,我就簡寫在裡側,讓陛下一目瞭然,也快些,好不?」

  他略略遲疑一會兒,便點頭同意。

  徐達身為大魏皇后陛下才四年,在他的指點下對大魏朝廷有初步瞭解,但畢竟僅僅四年,涉及京師外大魏各地城市官員間的關係、問題等遠遠不如這個在西玄當質子時?就已密切注意大魏局勢的皇帝陛下。

  他對她有一定的信任……不,簡直是全部信任,她想著,並覺得自己也許應該以此自豪。

  即使對臨秀,李容治也不見得毫無保留地信他。也許能將性命交給臨秀,但絕不會將政事托負給臨秀,這就是他選擇性的信賴。

  徐達瞄瞄他批完本奏折後,拿起另一人的。果不其然,他的眉頭略攏,嘴角習慣性地彎起,這奏折的主人正是當年力扶他的老臣,她想,再過沒兩年,這位朝中重臣將會成為他手下的雞──大魏不是有句話叫殺雞儆猴嗎

  凡事太過頭,以為自己是大功臣,以致做了一些這位刻薄皇帝絕不允許的事情,那真真是完蛋大結了。

  這位皇帝陛下都在嚴以律己了,怎麼會允許其它人在豢養肥羊呢?

  人人都以為他性軟,迎娶一個金刀皇后。前年本該誅殺全族的案子,是皇后陛下主殺,最後由得李容治改了結果,除去主犯、從犯,其餘無辜家屬暫充邊疆,待得六、七年後,朝廷有需,便可從底做起,既往不咎。

  這在大魏算是天大的恩德,人人都以為是李容治心地慈良,都傳是個寬厚的明君。

  其實,主殺的是他,斬草不除根,必成大患。他自己?正是一例。

  她不以為然,烏大公子就是無辜家屬被害得為奴為娼,當日若是西玄肯心慈些,甚至,不讓他父親屍身遊街,也許今日烏桐生會是西玄的一名猛將,而非成為九重宮門之變裡一名隱性功臣。他,也是一例。

  當下,李容治深深看她一眼,手指不住彈著桌面,不發一語地回他的宮殿,隔日與她共同上朝時,改罪暫充邊疆。

  興許是他外表和善些,也興許是幾次赦令正好出自他的嘴,更興許是幾次她不在朝上,有臣子趁機上奏大魏帝王豈能只有一後,李容治都有意無意把這些事推到她身上,造成他好說話的錯覺。

  她以不變應萬變,以不語營造皇后不悅的氣勢,可惜,近日她的氣勢無法擋住來勢洶洶的建言。她眨眨眼,看著手裡的奏折──

  大魏祖制,冊立皇后六年無子嗣,定得再納妃,以防斷李家香煙。

  唔,原來她與李容治夫妻緣分已經快五年了啊……

  她提筆,是該批個閱,順道註明是皇后陛下批的呢,還是直接寫個納妃兩字,提示他重點,讓他自行決定?

  她沉吟老半天,最後合上奏折,將其壓在最底下。絕不是她心裡糾結,而是,陛下深夜看國事?怎能花時間為這些事煩心呢?

  她算了算,眼下這幾個月要再沒有身孕,她這皇后以後就多得一份在後宮妃子群裡維持平衡的工作,恐怕到時難得偷出宮一次吃海產,這對她實在痛苦。她光想像以後領著一隊養在深閨的娘子出宮去吃海產,她就先崩潰了。

  大魏帝后行房的日子一個月裡是有固定夜的。皇帝去皇后寢宮行房完後,就會回自己寢宮龍床上睡大覺,絕無例外──這位刻薄皇帝在這方面是相當遵從大魏老規矩的。在那幾個極易受孕的固定夜裡,敬事房老太監會守在外頭記錄。

  這種規矩在她眼裡實在太死,對她來說,男歡女愛是享樂用的,可不是為生子的,但她的男人觀念與她完全相反,他生怕自己過度縱慾,於是嚴格待己,連她也被牽連……但他還是為她稍稍破了點小例,歡愛結束後摟著她,等她睡著後才會離去。

  每每思及此處,她嘴角老是揚笑。李容治他,一直沒忘了當年她曾說過極喜歡與他肌膚相親的感覺。

  去年他南巡一趟三個月,她留守朝堂主持,也不見他帶回來什麼姑娘,連個影子兒都沒有。

  到底是他不容易喜歡上人呢,還是祖制將他狠狠圈住,即使喜歡上人也不肯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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