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玄……玄溟……」低呼,她的淚落得更急了。
眸心只有一分清醒,他仍是對她輕蹙起眉。 「收回……收回你的話……爭晴……否則我會……打你屁股……」嗓音因濃重的昏沉與睡意而沙啞低微,完全不具威脅力。
但爭晴卻像真被他威脅到似地趕緊一把抹掉臉上的淚,回他一個伯痛的表情。 「好……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麼話都聽你的、什麼事都答應你……」他上回忽然醒來是昨日清晨。再次心疼地望著他僅有一絲清澈的眉眼,即使知道他的清醒只是短短一剎,她仍是感動得胸口緊繃。
彷彿在確定她不是在騙他,他的眼心瞬間透出一抹微光,嘴裡逸出一串模糊難辨的囈喃,接著他眸一閉,再次沉回不斷拉扯他的合境。
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又陷入昏迷的臉龐,她用手指揩去不小心又滑落眼角的一顆淚,接著毫不羞怯地朝他低俯下頭,將自己的唇印上他的。
「……我等你,我當然會等你!」回應他最後那聲低語。
*** *** ***
由於聖駕在此,且其受傷的消息並未被封鎖,所以這幾天夏陽行宮附近的地方大小官員一批批地趕來要晉見皇上,不過都讓御醫和侍衛以皇上需要休養為由擋在行宮外。
但六天後,夏陽行宮卻迎進了一隊前所未見的貴客,整個行宮甚至為之騷動起來。
這一天,風塵僕僕、快馬加鞭自北唐國趕回來的不僅是燕王澄雲與他的隨行人馬,還有一團聲勢驚人的騎兵車隊。
揚著「北唐」旗幟的大隊,護著一輛華貴馬車,隨著盛朝兵馬浩浩蕩蕩地抵達夏陽行宮。
在盛大的儀仗當中,自華貴的車廂上緩緩步下一個氣勢萬丈、艷色萬方的紫色身影。
「恭迎北唐輝羅帝君駕臨大盛行宮!」身為主人家的燕王澄雲已先一步下馬,立在行宮前朝那抹麗影肅喊。
而他一開口,所有在行宮前出列的眾人立刻對著這位大駕光臨的鄰國女帝行禮如儀。
「參見輝羅陛下!」一時之間,呼聲震天。
爭晴也在其中。震懾於北唐女帝威儀和艷色的她,和宮中所有人一樣,完全沒想到這位女帝竟會隨著燕王回來。
心怦怦跳快,她趕緊跟在眾人身後進門。她想到的是,既然北唐女帝肯隨燕王來,那麼她該是答應用「千香醉」救玄溟,所以他……他真的有救了!
她激動得差點跌跤,所幸她身旁的侍女趕忙扶住她。
這六天,玄溟的狀況雖然都在御醫的控制範圍內,但他們都清楚,誰也無法保證他這種情況可以持續多久,只有徹底除去他體內的毒他才能完全好起來——就連接到消息,被心急如焚的太后娘娘火速派來的另外兩位御醫也做如此解。
由於考慮到皇上的病況不宜移動龍體,再加上其安危問題,因此太后娘娘雖然決定讓皇上繼續待在夏陽行宮,但她不但派了御醫過來,還調度了一隊精兵到行宮四周駐紮。
澄雲先將北唐女帝安排到西殿休息,接著便迫不及待飛奔到懼帝的寢殿,將自北唐女帝手中得到的「千香醉」交給御醫。御醫們一接到這顆冷香四溢的珍貴藥丸,馬上把它送進耀帝口中,並且讓他順利吞服下。
稍待片刻後,當躺在床上的玄溟全身肌膚開始轉黑,接著出現咳吐的連串反應後,御醫們趕緊上前——
扎針導血、順氣,三名御醫動作俐落流暢,再加上爭晴在旁適時地遞針遞水地幫手工作,因此在耀帝服下解藥半個時辰,他的膚色不但已回復正常,就連原本蒼白的臉也有了血色。
劉御醫細心地為耀帝診著脈,一會兒後,他收手,露出了釋然的笑意。
其餘人見狀,不覺跟著放下了緊繃多日的心。
「劉御醫,皇兄沒事了吧?他真的沒事了,對吧?」跳到床前,澄雲一邊盯著玄溟的臉,一邊伸出大掌抓著御醫的肩頭用力搖。
「……啊……是……是……陛下沒事……王爺……別……別把臣的骨頭搖散了……」被搖得頭暈的劉御醫趕緊求饒。
澄雲一聽,趕忙放開他,禁不住咧開嘴笑。「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沒想到北唐女帝這顆藥丸子果然是仙丹,馬上就把皇兄救活了,哈哈……」
耀帝從鬼門關前回來的消息,隨即從寢殿傳了開來。
連爭晴也忍不住心頭的喜悅,緊握著玄溟恢復溫暖的手,悄悄笑了。
御醫們隨即交代侍女們照顧陛下該注意的事項,其中的虔御醫卻忽然想到什麼地轉頭朝燕王疑惑一問:「王爺,怎麼……北唐的輝羅女帝會隨著您一起回來?」
他這一提,所有人立刻記起這件大事了。
在眾人的好奇眼光中,澄雲的笑臉立刻一收,搔搔頭,轉向爭晴,表情有著難得的小心翼翼。「爭晴姑娘,咳……我想我得先讓你知道一些事,輝羅陛下她……」
「她是因為還喜歡皇上,所以才答應救他,所以才親自來見他的,是嗎?」她反而微笑問他。
澄雲一怔,驚道:「你已經知道他們的事了?」本來他還以為要先花一點時間解釋那兩個人的故事。太好了,他可以少費些唇舌了。但他忍不住盯著她的笑臉:「既然你知道輝羅陛不喜歡皇兄,你不怕她這回來別有用心?你不怕她藉機對皇兄提出奇怪的要求?」例如要皇兄當她的王夫?
老實說,他當初趕去北唐國是抱著賭賭看的心態。雖然以前皇兄的確深得輝羅女帝的心,不過在被皇兄拒絕這麼多次後,誰知道她現在對皇兄是不是還存有愛慕之情?所以他並沒有把握可以從她手中取得「千香醉」。只是沒想到,當他說出他是為了皇兄來求藥時,她不但一口答應,還提出要隨他來看皇兄,他當然沒有理由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