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裡,趙嬤嬤隨即想起什麼似走至一旁的櫃子,將剛收到的一封書信交給爭晴。
而爭晴一見到書信上熟悉的字跡,自然清楚書信來自何處。
在她從夏陽行宮離開至南方的途中,她曾寫過一封報平安、並言明自己預計在奶娘家待一陣子的書信回家,因為不想讓家裡人擔心,所以她當然沒提和皇上之間發生的事,但是……在京城的爹娘他們,已經知道什麼了嗎?
「爭晴小姐,怎麼不快點兒拆開看看是不是老爺寫了什麼!以前你來這兒,府裡好像還不曾寄信來呢。」一旁的趙嬤嬤對這回的書信也感到意外。
在奶娘的催促下,爭晴拆開信,在看完她爹在信中透露的訊息後,她錯愕了。她以為自己眼花,又仔細地再看過一遍。
不識字的趙嬤嬤雖然無法從書信上知道老爺寫了什麼,但她瞧爭晴的表情也明白肯定發生了大事。
「怎麼了?小姐,到底怎麼了?」她跟著急了。
爭晴輕吐一口氣;心情仍無法平復。「爹他說,已經決定在京城替我訂門親事。」
趙嬤嬤「啊」了聲。「什麼?那……老爺有沒有說對方是什麼身份?老爺怎麼會突然替你訂親?而且他事先也沒跟你商量……」
她爹信上只說,對方是京城有名望的人家,絕對匹配得上他的女兒,他已經派人出發要到這裡接她回去。這意思似乎是,她一回去就準備要押她上花轎……
當然不會是玄溟!
她一點也不否認,她期待的訂親對象是那個男人,但如果是他,她爹肯定早早就派人來而不是等到現在。
她完全沒想到,她爹會趁她不在時決定她的親事。
不!在她的心仍懸記著玄溟時,她不可能嫁給另一個男人。
很快地下了決定,明天待她將陳哥兒的腳傷再處理過一遞,後續就拜託趙大哥或趙二哥幫忙,她得趕緊出發回京城。她要在爹答應親事前先阻止他,她相信爹不會不顧她的感受的。
*** *** ***
數日後。
晴空萬里。幾艘商用大船行駛在平穩無風浪的大江上。
爭晴在艙房待不住,一吃過早飯便踏上甲板,靠在舷欄邊賞景吹風。
她很幸運地搭上這艘直抵離京城最近的港口、中問完全不停靠的商船。雖然她一上來沒多久就發現自己似乎意外和某位高官搭同艘船,因為除了她,其餘乘客皆是大戶人家的家丁護衛等人物。且不僅這些人嚴謹沉默,就連船員的舉止言行也好像格外謹慎,她甚至還發現航行在前後的兩艘船一直與這船保持一定的距離,彷彿也加入了保護這船上某位大人物的行列……儘管為了這些奇異的發現,她也曾懷疑自己怎麼上得了這船,不過她現在歸心似箭,再加上自她昨天上船至今與所有人皆相安無事,因此她不讓自己胡思亂想,盡量用最輕鬆自在的心情面對這趟航行。
雖然從接到她爹的信到趕路回家的這幾天,她心中仍不斷記掛著她爹要為她訂親的事,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樂觀以對。
只是,回到京城,她會聽到關於皇上與北唐女帝的傳言嗎?
輕閉上眼,她歎息:「玄溟……對不起……」
「你欠我的可不只一句對不起。」驀地,一個低沉並透著森冷寒意的男人聲音自她背後響起。
一聽到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她的心乍然一停,接著又加速狂跳。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深吸一口氣,她緩緩轉過身。結果,她真的看見她日夜思念的高大身影正緩步自甲板另一頭朝她走來!她就這麼眼眶發酸地直盯著他的身影不放,直到最後他終於停在她的面前。
一身黑袍盡顯威儀的玄溟,俊顏上的神情凝肅如石,他立在這自他身邊逃離、一個多月不見的人兒身前,垂首攫住她冒著薄霧的大眼,原本想先給她來頓懲罰的心立時軟化,可他開口時聲調仍是充滿危險。
「除了對不起,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他的人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屬於他的氣息再次令人懷念地沁入她的心口,她總算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搖搖頭,她在他嚴酷的目光下,翻湧的情緒依然沒有平復的跡象,但她稍稍回過神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應該在京城……」驚喜交加地癡望著他的眉眼。
原來他就是船上的大人物!但他又如何能讓她剛好上這艘船?忽然,她想起在船岸上,其他和她同時間等船的旅客好似全被帶上別艘船,只有她被領到這比江上任何船隻都大得多的船上。看來,她早就被設計了是吧?她驀地想通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你這膽敢不相信我,將我丟給其他女人的丫頭,竟還不明白我千里迢迢親自來逮你回去的原因!」眼底進閃意圖不明的火花,他挑眉,接著終於忍不住探臂撈起她的腰。而在她的驚呼聲中,他輕易將她扛上肩頭,然後大步往甲板下走。
所有護衛皆忍著笑,很有默契地轉身當作沒看見陛下把自己女人當沙包扛的舉動。
而爭晴根本沒想到玄溟竟會直接把她負在肩上走,回過神時,她急忙掙扎著想從他身上下來。
「……皇上……放……放開我!」朝下的頭隨著他的走動搖晃著,她感到不舒服又丟臉。因為她不小心瞄到秦護衛他們偷笑的表情了。「你你……有話好說,先放我下來啦……」掙脫不開他的箝制,她脹紅著臉,不由得握拳改捶他的寬背。
「哼!」回她冷冷一哼,一直到進入艙房,他才將她丟到床上。
冷不妨被拋下,爭晴一時昏頭轉向,好不容易擺脫層層被褥勉強從床鋪翻坐起來,卻發現自己被困在玄溟的雙臂胸膛和她身後的艙房壁板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