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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好吧。」郁相甘又搔搔頸子,小茉說什麼就是了。「看他們也不像是壞人,我昨天好像太凶了。可是小茉呀,你看那小子,怎老是直勾勾盯著咱小思?」

  「這跟你看我的眼神一樣。」

  「咦?」

  「笨蛋!」阿甘嫂往他身上拍了一個濕手印。「他喜歡咱小思啦!」

  「嚇!」郁相甘一驚,非同小可,就在廚房蹦了起來。「不行!他家裡做什麼營生,人品怎樣,爹娘怎樣,我們統統不知道。哎唷!也不知道他娶妻了沒,我去抓那兩尊門神問問。」

  「算了,我昨晚燒水時,問過姓孟的那尊門神了,他就是笑,什麼也不說,對主子爺倒是挺忠心的。」

  「這麼神秘,還敢喜歡咱小思!我們家的小思可是要嫁給……」

  提到了妹妹的婚事,郁相甘立刻苦惱起來,來回走著,差點踢翻灶邊的柴火,他趕忙跳開,敲著腦袋道:「沙伯父跟我提過好幾次;還有,滿福每回見了我,就要問小思的意思,可是……」

  「唉!小思要是肯嫁滿福,早就嫁了。」阿甘嫂搖搖頭。

  「唉!」郁相甘也跟著歎一聲,十分傷腦筋。「滿福人不是不好,伯父伯母人也好,他家有恆產,嫁過去不吃苦,可是、可是呀……」

  「是咱小思太好。」阿甘嫂說了出來。「這麼靈秀的人兒,心思比你的頭髮還細,滿福那大而化之的傻性子怎會懂她啊。」

  「我的頭髮很細嗎?」郁相甘拉下一根頭髮,拿指頭抿了又抿,不解地道:「嫁得好就好,還懂什麼心思不心思的?」

  「真是奇怪!明明是兄妹,你的心思倒比這只飯桶還粗。」阿甘嫂將飯桶擺上了灶台。「難怪小思可以變化香味,做出一堆奇奇怪怪的香,你還是只會做爹傳給你的功夫。」

  「小思聰明嘛,可她總不能不嫁。」郁相甘擔憂地道:「每回瞧她在看爹留下來的地圖和方志,我就害怕。她該不會真去探那條香路吧?」

  「她也是想完成爹的心願。」

  「她再怎麼聰明,也只是一個姑娘家……」

  「喂,姑娘家不能立大志、做大事嗎?」阿甘嫂擦了腰。

  「能,能!」郁相甘趕忙抱住老婆,笑咪咪地道:「像小茉你從小就立下大志,以後長大要嫁給我阿甘,如今終於心想事成嘍。」

  「死相啦!」阿甘嫂猛拍他的手背,笑得花枝亂顫。「去,去抓隻雞,宰來請客人。」

  「哇!吃得這麼好!」郁相甘不肯放手,一張圓臉埋進了老婆肩窩裡。「嘻嘻,還是小茉最好吃了。」

  「臭阿甘,大白天的做什麼……」

  嬌叱聲消失不見,廚房門邊的簾子輕輕一顫,隨即放下來掩緊了。

  郁相思拿著茶壺,臉紅心跳,一轉身,卻又撞上站在她身後的他。

  「你怎麼也來了?」她嚇了一跳,聲音壓得很低,立即掙開他輕扶的手,快步走離簾子,怕驚動裡頭的人兒。

  「你說要倒茶,我坐著無聊,跟著過來。」穆勻瓏如實道來。「瞧你站在門邊聽得入神,我也不敢打擾。」

  他聽去了多少兄嫂的對話?郁相思已是面紅耳赤,忙將茶壺放在桌上,快步走出了屋子。

  她沒有往右邊的制香房,而是穿出竹籬,往溪邊走去。

  兄嫂成親以來,她不知撞過幾回他們親熱了。她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總是自己躲了起來,想也不敢想男女之間的那回事。

  剛才她和他待在制香房裡,雖是正襟危坐地焚香、聞香、談香,但只要她一抬眼,就會對上那雙灼熱的眼眸;若此刻再教她回去那兒,與他孤男寡女面對面坐著,恐怕會讓全身燙熱的自己燒了起來吧。

  水聲潺潺,長垂的柳條拂過水面,帶來一絲清涼意。

  她不必回頭,也聞得到身後一直尾隨著的靈犀香;兩位護衛大哥拉了三匹馬和阿騾,正在溪邊幫它們洗澡刷毛。

  她揮手跟他們打了招呼,再蹲下來洗手。

  「我在制香房待久了,就會來溪邊走走。」她順便拿水輕拍火燙的臉蛋,跟著溪裡她身邊的倒影道:「水邊多風,可以將沾在頭髮、身上的細碎香粉吹走。」

  「香粉飄到溪裡了。」穆勻瓏蹲在她身邊,也將雙掌浸到溪裡,久久不拿出來,微笑道:「這條溪一定很香,就叫香溪吧。」

  「要是溪裡都是香粉,魚兒也活不成了。」

  「沾了香的魚,就叫香魚。」

  「怎地胡扯了?」她站起身來,不料一串柳條從她臉上拂了過去,尖細的柳葉癢著她的鼻孔,令她不由得——「嗨糗,嗨糗。」

  「哈哈!」他笑得開心,這兩聲輕軟的噴嚏真是好聽啊。

  「你笑什麼呀!」她窘得跺腳,乾脆躲進了茂密的柳條裡。

  「不是傷風吧?」他撥開柳枝走了進來。

  「不是。」柳蔭裡十分涼爽,交錯的枝條遮避了他直視的目光,令她感到自在些了。

  「我家弟弟有個毛病。」她的兩聲噴嚏引起了他的話題。「每到春天氣候稍暖、百花盛開之時,總是鼻塞打噴嚏,十多年了都治不好,什麼氣味都聞下到,不知道有沒有偏方可以幫他?」

  「好可惜。」她語帶惋惜。「他聞不到你喜歡的香味?」

  「聞不到。」

  「這方法應該管用。你拿艾草、薄荷、冰片、樟腦,甚至生薑、辣椒,反正越是有氣味的越好,全部搗成泥,抹在比線香還細的竹枝上,伸進鼻子裡通一通就成了。」

  「這……管用嗎?」實在有點駭人聽聞。

  「不就偏方嗎?我娘都是這樣治我和我哥的。」她眨眨眼,笑意甜美。「要不待會兒我幫你搗一盅,給你先試試。」

  「不了。」他敬謝不敏,伸出了指頭,笑著往她臉上比了比,

  她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臉,竟然就在鼻間摸到了涼涼的水。

  「哎呀!」好丟臉,她窘迫的跑出柳蔭。

  正想快步躲回屋子時,小徑那頭跑來一個人,後面還跟著一頂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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