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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她心底暖洋洋的。應是他怕被子不夠暖,拿來給她蓋著的吧。

  隨著晨光而行,她來到了吊橋邊,一眼就看到他站在橋頭。

  金光燦然,他就像個天人似地,威武英挺,器宇軒昂,跟著一個個準備過橋的兄弟道別,或拍肩,或握臂,像是盡可能地將他的送行心意傳達給每個兄弟;而每個讓他碰著了的兄弟皆是神情激動,還有人要跪下來,全讓他給扶住了。

  出發的西行隊伍已然走到盡頭,接著要踏上吊橋的是大耳。

  「大和尚……」她聲音沙啞,拚命喊了出來。

  「大耳!大耳!你要走了?」掌櫃牽著小毛驢往前跑,含著兩泡眼淚道:「鵝會想你的。」

  「想鵝,路通了,你來波羅果玩。」大耳總是笑咪咪的。

  穆勻瓏見了她,卻是笑不出來,而是露出不以為然的責備神色。 「你的毯子很保暖。」她搶先說話,努力勾起唇角。

  「唉。」也是瞭解她的個性了,他只能輕歎一聲,上前抱她下地。

  「好姑娘,鵝回家了,後悔油漆。」大耳走到她面前,朝她合十。

  「大和尚,後會有期。」她依依不捨地道。

  「你們的果王大大的好,送鵝禮物回家。」大耳雙掌掛著一串潔白的香花,意味深長地望向穆勻瓏。「鵝也獻禮物給好姑娘。」

  他說完,便將這串原先要獻給皇帝的香花項練掛上郁相思的脖子,再朝她合十謝禮。

  「啊!」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郁相思受寵若驚,忙舉起裹了一團布條的手掌,勉強碰在一起,算是合十還禮。

  「果王好,姑娘好,天穆果好,波羅果好。」大耳笑咪咪地道。

  「我家種的彌桃果也很好。」掌櫃大叔忍不住加了一句。

  孟敬瞧了皇上。大耳耳朵不大,嘴巴倒是滿大的,他知道皇上還瞞著身份,立刻開口道:「郁姑娘,請你保重身子,我們要出發了。」

  「孟大哥,也請你保重。」

  郁相思眼眶濕潤,目送最後離開的大耳和孟敬走過吊橋,進入對面山頭的森林裡。

  在森林的後面,有大山,有險路,還有她指日可實現的夢想……

  直到馬蹄聲消失,一群拖拽著長長尾巴的山鵲飛過樹梢頭,她才發現自己一直倚靠著一堵結實的胸膛,讓她得以安穩站立著。

  「田公子……」她想抬眼看他,卻發現聲音好虛弱。

  穆勻瓏拿起她讓香花項練圈著的辮子,重新垂放在她背後,再整了整她身上的毛毯,柔聲問道:「累了?」

  「嗯。」她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整個人都放鬆了。

  她就讓他抱著,坐上了馬匹,在一路有如搖籃般的晃動裡,她臥在他的懷抱,安然睡著了。

  第七章

  郁相思病好了,唯一的念頭就是:好丟臉。

  她不明白,自己怎會讓一個男子又摸、又抱、又餵吃飯的,一點也不覺得害臊,還覺得好舒服?

  打從他將她從崖邊拉了上來,她就處於驚嚇混亂的狀態;接下來又燒得糊塗,也就忘了女兒家的矜持,任他怎麼碰她也無所知覺,直到他們離開雲頂關的那天,掌櫃大叔大娘祝她早生貴子,她才忽地清醒過來。

  既然不再發燒頭暈,雙掌的傷口已經結疤,脫臼的手腕也復原良好,她堅持自己騎馬,不願再讓他抱著共乘一騎。

  涼風吹送,整片山野綠草翻滾如浪,帶來了濃濃的辛夷花香。

  「咦?」她疑惑地轉頭看去,就見他一邊騎著他的黑馬,一邊還能抓著一個小香球搗在鼻前,悠哉地嗅聞著。

  感覺到她的注視,穆勻瓏也以一雙炯炯有神的瞳眸望定了她。

  「喂,那是我給你弟弟的。」她被他看習慣了,臉紅就臉紅。

  「他鼻病早好了。」

  「可是……」

  大耳和尚送她一條辛夷花瓣串成的項練,她原先掛在客房窗下風乾,但因雲頂關潮濕,花瓣很快變黑變爛,她養病無聊,也為了保存大耳的心意,遂將花辦燜煮,擠去水分,搓揉成一團香丸子,小心翼翼地用燭火烤乾;她沒有香囊,於是拿帕子紮起,做成了一個小香球。

  辛夷花可通鼻竅,散風寒,向來就是治鼻病的良藥;她心想既是大耳所贈之禮,她已歡喜領受,若能將這個具有藥效的香球轉送出去嘉惠他人,大耳一定也很高興的。

  可現在田公子才跟她說,他弟弟的鼻病好了?

  「雲頂關太悶濕,害我鼻子不通。」穆勻瓏又是大嗅特嗅。

  「耶?」

  這男人還真霸道,反正他就是要佔據她的香球了!

  郁相思瞅著他,之前在青檀鎮的感覺全部回來了。那時的他,舉止有禮,言談客氣,可脫了這層隱斂,他不就是這麼咄咄逼人地追在她身邊,直到他不得不離開為止嗎?

  她絞著韁繩,滿心甜蜜。雲頂關這些日子來,她體會到他的柔情,有時撫著靈犀香的匣子,她還是覺得在作夢。

  夢裡,已經打開了香路的大門,即使她無法親自前行,仍有一個男子時時陪伴失落的她,又怕她病得悶了,還要帶她去看美麗的高原風光。

  暖日融融,她摸了摸微燙的臉頰,知道這不是夢,是真的。

  「還在發燒?」他目光始終放在她身上。

  「早就不燒了。」她轉頭問道:「我娘的偏方還真有效?」

  「非常有效。」穆勻瓏握住小香球,指掌輕輕揉撫著。「我弟弟的鼻病為時已久,只要他一到春天,打出第一聲噴嚏,大夫就開始緊張,想盡辦法調最好的藥,不讓他一天到晚打個不停。」

  「這也是有道理的。噴嚏打多了,很傷身的。」

  「應該是我弟弟體質特殊,用藥方向錯了。大夫越是不讓鼻子裡頭堵住的鬱熱出來,那病堆積久了,越是嚴重,這道理也是用你那招通鼻子的方法後,大夫們才恍然大悟。」

  要怪就怪太醫們太寶貝紹王爺了,絲毫不敢讓他打個噴嚏,這才走錯方向,治了十來年都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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