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迅咬緊牙,一而再再而三被破壞好事,他恨恨不甘的說:「蒼狼,你真以為我怕你?」
「你不用怕我,因為你已注定要到閻王面前報到了。」這些日子積壓的不滿與怒氣剛好找到宣洩的出口。
電光石火間,兩大高手已過數十招,只見風滄亦一劍在許迅腰腹留下一道長長的血口子,後者也不甘示弱地劃開他胸前的衣襟。
鏘一聲,有抹紅影飛落允樂腳邊,她直覺拾起,臉色倏變。
「來人啊!刺客在這裡!快將他圍起來!」
宮廷侍衛姍姍來遲,大批人馬迅速將許迅重重包圍,許迅眼看情勢不利,再戰下去絕對討不了便宜,身子一翻躍出窗外。
風滄亦急追在後。
「追!」宮廷侍衛長一揮手,大批人馬跟著衝出玉清宮。
「公主,您沒事吧?」喜桃連忙衝至允樂身邊,檢查她是否受傷。
「……」允樂沒說話,只是望著掌中月牙珊瑚墜,小手微微顫抖。
「大哥哥,這個送你。」她解下頸上的月牙珊瑚墜。「你不能來,這樣我長大後才能用月牙珊瑚墜找到你呀……」
兒時回憶如排山倒海湧回腦海裡,記憶中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允樂倏然握緊珊瑚墜,冰冷堅硬的尖角扎進掌心,刺痛她的心。
這只月牙珊瑚墜是母后賜給她的,在十多年前的某個春天,她給了桃花樹下的少年,居然在風滄亦身上。
原點……她終於明白他口中的原點是什麼,不在晉寮行宮、不在漫天血雨的那一天……
他們的原點,在下著花瓣雨的桃花樹下。
第八章
夜已深,天空飄著鵝毛般大雪。
兩名身著玄色滾狐毛大氅的身影,神秘兮兮地敲了敲風府大門,在亮出令牌後,門房難掩驚訝地進去通報。
三人踩著厚雪來到風滄亦的院落。
「少爺,您怎麼又搞成這副德行?拜託您多愛惜自個兒的身子一點,再這樣搞下去,恐怕您會比老奴更早去見閻王老爺。」房裡頭,亞伯一邊忙著包紮他的傷口,一邊碎碎念。
「這次是意外,以後不會了。」看著亞伯上藥的動作,風滄亦淡道。
許迅是條瘋狗,臨死前還不忘大反撲,一時大意才會被他所傷……不!應該說他最近心神不寧的,失去平時的冷靜沉著。可惜許迅死都不肯招出幕後主使者,幕後黑手一日不除,允樂一日不平安,教他如何能放心。
「少爺——」
「等,外頭有人。」風滄亦抬手阻斷亞伯未完的話,犀利眸光落在門外模糊的人影。「誰?」他沉聲問。
「少爺,有人想見您。」門房小心翼翼回答。
「現在?」
「是的,人已在門口。」
大半夜的,會是誰來找他?風滄亦披上黑色綢衫,以眼神示意亞伯先離開。
一道纖細的身影靜靜佇立於大雪紛飛的院子裡,來人伸手推落帽子,露出蒼白的嬌顏。
「允樂?!」他錯愣。「你來做什麼?」
美眸眨也不眨地鎖住他的,允樂目光栘向他黑衫裡的裹傷白布。
「你受傷了?」好想罵自己孬,不想關心偏偏話就這麼說出口。
「小傷,不礙事。」拉緊衣襟,風滄亦蹙眉。「這種時間冒著大雪私自出宮,難道不怕危險嗎?如果半路遇到惡徒怎麼辦?」
下午才遇刺,現在就孤身前來風府,未免太過大膽。
「我不來,你會來見我嗎?」允樂淡淡反問。
是因為他的緣故嗎?允樂說話越來越尖銳譏刺,有些憤世嫉俗,不像從前那般天真爛漫。
風滄亦停頓了下。「何事非得現在見我不可?」
「別擔心,我不是來問那些讓你為難的問題。」允樂上前一步,小手一攤,紅色月牙珊瑚墜靜靜躺在掌心。「我只想問你,這東西哪兒來的?」
看見月牙珊瑚墜,風滄亦俊顏微變,直覺摸向頸項,赫然發現隨身佩戴的珊瑚
墜不知何時不見。
「這是——」
「別告訴我,這不是你的東西。」允樂幽冷道。
風滄亦沉默不語,表情已說明一切。
合起玉掌,允樂仰首深深望住他,神情受傷。「你一直都知道,對不?」
「……」
「你一直都知道我所說的少年是你,我想找的人就是你,對不?」
「……」
「風滄亦,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一個又一個謊言,讓她後知後覺發現一個又一個不堪的事實,他到底要折磨她到什麼地步?
風滄亦沒接腔,事到如今也沒有再隱藏下去的必要。
「你說不愛我,卻老做些讓我迷惑的事,每每在我希望破滅之後又給了我希望。」
「我從沒想過還會再見到你。」緩緩的,風滄亦終於說出心底話。「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面。」
「我們再見面了呀!這就是緣分!注定我們有緣!」握緊拳頭,允樂用力的喊。
風滄亦就是那個讓她念念不忘的少年,可知這對她的意義有多大?他是她兒時記憶裡最美好的一部分啊!
「允樂,我已非當時的我了。」風滄亦閉眸。
她懷念的是當年那個溫柔的大哥哥,而不是手染鮮血、殺人不眨眼的蒼狼。
「可是我還是當年的我……」咬緊唇,允樂幽幽低語。「一直沒有變過。」
她認真想守住自己的承諾,他卻不願意認她。
「就算你知道是我又如何?不過徒增困擾,你出嫁在即,我不想再增添變數。」
有緣無分!當初他是這麼說的。既然結果不會有所改變,何必白費氣力?
為何他總能用如此冷靜不在意的口吻說這些話,彷彿一切對他來說無關痛癢。
「我不在意你的身份,不介意你曾經做過什麼!」
他是罪民也罷!他是人見人伯的殺手也罷!在她心裡他就是那少年,不會改變。
「可是我在意!」咬緊牙,風滄亦粗聲反駁。
情緒太過激動,胸口郁氣翻湧,血腥味在喉問蔓延。他深吸口氣強壓不不適,夜色隱藏他過度蒼白的俊顏。
「忘記這一切吧!還不如放手讓彼此自由。」風滄亦別過頭,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