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玫兒忽地一怔。梁至尊要回來了?把潯歌扔下七年,只顧著逼她離婚,現在要回來了?
她黯然地放下鬆餅。
「怎麼?至尊回來該煩惱的是我吧?」羅潯歌失聲笑說。怎麼玫兒比她還難過的樣子?
「沒啊,覺得你比我快脫離活寡婦的一員。」她聳了聳肩,「有些寂寞呢!」
「杜玫兒!」羅潯歌沒好氣地瞪著她,「至尊回來才是大亂的開始好嗎?等他回來,我就簽離婚協議書,希望一切順利,我能真正擺脫這段痛苦的婚姻。」
「你會讓他知道她的存在嗎?」眼尾一瞟,她暗指溱溱。
「沒必要。」羅潯歌淡淡帶過。「你呢?你該思考自己的人生吧?胡紹寧音訊全無,你要不要趁現在也去訴請離婚?」
「說的也是,都這麼久了。」杜玫兒苦笑,「可是要我去訴請,我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短短兩句話就想把她甩了?還沒誠意到托胡夫人來告訴她!她光想就火大。
「難道你也要等他回來才辦離婚嗎?」羅潯歌訝異地眨眨眼。她是故意不簽字,只為了逼梁至尊回來,當面把話講清楚。
問題是,就算過去玫兒跟紹寧感情再好,但是五年前那一場胡家喪事後,玫兒提到紹寧就咬牙切齒了。
「我就是氣!要麼他回來,要麼就他去訴請,難道他涼涼地在美國逍遙,而我像個苦命媳婦般等在這裡嗎?」她為他付出那麼多,他竟用一張紙條就想打發她?一想起這件事,她就覺得自己很委屈。
「萬一他不回來怎麼辦?」羅潯歌無奈地歎口氣。
不回來……不回來就算了!事實上,他早就不在乎她了吧?或許連她的名字都不會寫了。
自從五年前胡爺爺、奶奶過世後,葬禮結束之後,杜玫兒立刻離開胡家,她氣自己的天真、嘲弄著等待兩年多的自己,也恨著那無情無義的男人。
七年前的承諾依稀在耳,但人事全非!
爺爺奶奶過世後,她就沒有再留在胡家的理由了。她需要經過任何人的同意,也不需要再跟誰報備,她要經營自己的人生。
對胡紹寧這個人,胣連聽都不想聽到他的名字!他的不聞不問、他的漠不關心、他對爺爺奶奶的絕情絕義,讓她恨透了他。
偶爾她會為當初的自己掬一把同情之淚,那純純的愛戀,等待著永遠不會回來的幸福。
離開胡家後沒多久,母親也辭職了,胡家太大,也已經沒有任何主人要伺候,那兒只剩下王媽一人,固定維持屋子的整潔;至於她跟母親,這些事情挽不回錯失的十幾年,她們分道揚鑣,各過各的生活,偶爾她會去看看母親。
對於她和紹寧這場錯誤的婚姻,她們母女倆都小心翼翼不去提起,久久不聞不問。
她跟羅潯歌可以說是同病相憐,身為已婚妻子,卻被丈夫扔在這裡,整整七年,杳無音訊。
只是羅潯歌至少知道為什麼,因為當年的一個錯誤想法,導致梁至尊恨她,因為恨所以拒不見面、所以要離婚;而她呢?她已經不想瞭解胡紹寧為什麼這樣對她,但她很想親耳聽他怎麼解釋為什麼沒有回來奔喪!
「你結婚的早,現在離婚,還可以再談好幾場戀愛,別跟自己過不去。」羅潯歌熱心地提議著。
「戀愛啊……我不敢再期待些什麼了。」她聳了聳肩,「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被紹寧傷得很重。」
「你還在等他嗎?」羅潯歌說話總是溫柔的,卻直搗核心。
「並沒有!他根本不可能再回來了!」杜玫兒嫌惡地握緊粉拳,「但如果讓我看見他,我一定衝上前給他一巴掌──不對!是兩巴掌,一掌是為爺爺,另一掌是為奶奶!」
「你還在氣他沒有回來奔喪的事?」羅潯歌托著腮,勾出一朵詭異的笑容,「這好像代表你還惦記著他喔!」
「少來了,怎麼可能?」杜玫兒氣得睜圓眼,「難得出來見面,不要談那沒血沒淚的混賬!我們來聊聊有趣的吧!」
「你的工作比較有趣吧?」羅潯歌立刻換上輕鬆的笑容,「准檢察官!」
「呵呵呵,別這麼說!」事實上杜玫兒笑翻了,「我現在是新手。以後想調查找你麻煩的小企業啊,我可以幫你找把柄!」
「喂,這叫公器私用吧!」
「錯,這叫舉手之勞!」沒犯錯就不會有把柄,怕什麼?
「是喔!你開始接案子了嗎?」
「接了,超好運的,第一樁就接到蓄意謀殺!」杜玫兒一臉沒在怕的樣子,「好像是黑道挾怨報復,挺刺激的。」
「哦,我過的就是刺激的生活啊,你不知道我每天收到的威脅信有多少。」羅潯歌一臉前輩模樣,「我可以傳授你幾招喔!」
兩個女人開始在咖啡廳裡聊開來了,她們不再討論會彼此的夫家、不討論那七年多來未曾謀面的丈夫。只是在心湖底下,精明幹練的羅潯歌擁有痛徹心扉的愛,而看起來陽光甜美的杜玫兒,擁有的是未知曉的情感。
胡紹寧長什麼樣,她已經忘了。
多年前那種為他了臉紅心跳、為了他心急如焚、為了他守在病床邊的杜玫兒已經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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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難得不必工作,杜玫兒開著小車,前往跨縣市的母親家裡。杜姨現在住在一間小公寓,還是當管家,只是不需要住在對方家裡,多了私人的空閒時間,還有周休二日呢。
上到十五樓,杜玫兒照慣例按電鈴。因為她們沒有彼此的鑰匙。
「媽,」門一開,杜玫兒露出甜美的笑容,「看我買了什麼?」
杜姨前來開門,今天有場與胡家傭人的聚會,大家都想要吃點新奇特別,偏偏苦尋不著。玫兒機靈,前些天下南部工作時,順手買了赫赫有名的冬瓜茶跟煙熏滷味回來,滿足大家的口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