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書儂被說得好不甘。也不想想你之前還不是愛一個被甩一個……唉,這樣壞心眼的話終究說不出口,卻又沒有其它能反駁的字句,她只好悶著頭一杯接一杯地喝。
她喝著、想著,越來越鬱悶,好友直接無誤的那句「他在玩你吧」完全刺中她的痛處。的確,他們每次見面不是在她家就是在他家,唯一做的就是上床……
砰一聲,她恨恨地放下酒杯,被酒氣醺得迷濛的眼燃燒出一股莫名氣勢,「好,我決定了!」
「你決定啥?」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就見她自口袋中掏出手機撥電話,然後朝手機另一端的人喊道:「喂,章為曄,你到底愛不愛我?!」
啥?!有沒有搞錯!一票娘子軍們目瞪口呆,瞅著呂書儂做出這般清醒後肯定後悔三天兩夜的傻事,來不及阻止。
電話彼端的章為曄也莫名其妙,聽得出呂書儂的語氣很怪異,而且好像還有一點大舌頭。「你喝醉了?」
「我沒醉,只喝了一點點……章為曄,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章為曄皺眉,不明白她怎會在酒醉之後打來問他這個。他開口正要回答,不料聽到電話另一端傳來別人的聲音。
「好啦,書份,你不要鬧了。」
「她醉了,不是認真的……」
聽見那些話,他本欲說出的話便梗在喉嚨,有些不悅地沉下聲音,「不要問我這種無聊的事。」
無聊的事?無聊的事?無聊的事!
這四個字重重擊得呂書份瞬間瞪大眼,手機忽然從手中掉落,就此斷線。
周圍一票娘子軍見她表情不對,紛紛趨前關心。
「書儂,怎麼了?」
「他說什麼?」
「你還好吧?」
不,她一點也不好,一點也不。
「他……他……他……」才說了三個字,她陡然趴在桌上,哇一聲開始放聲大哭。
所有人見狀均目瞪口呆,直看向她手邊那瓶喝得快見底的了VOLKA,這下確定她真的醉了,於是安慰的安慰,倒茶的倒茶,唯獨她哀莫大於心死的癱在那兒,淌著淚,只想殺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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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打這通電話去就好了,如果不問他那個問題就好了,這樣,她也許就可以不用這麼早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了啊……
呂書儂趴在那兒一直哭,哭到好友們道盡安慰,才拖著哀傷的腳步回家。
她一身酒氣,眼睛哭得又紅又腫,頭髮更因方纔的大肆發洩糾成一團。
當她爬上三樓的住處時,忽然聽見一聲詢問。
「怎麼這麼晚?」
呂書儂以為是自己幻聽,錯愕地睜大了眼,然後,就這樣看到了那個人。
章為曄似乎總是這樣堂而皇之地等在她家門口,但她萬萬沒想到,在她打了那通莫名所以極盡發洩的電話過後,她仍會在這裡看到他。
「你……為什麼……」
「果然喝了酒。」章為曄走向她。
樓梯裡很暗,呂書儂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可以看到他的眉間是糾結著的。
「你的朋友呢?她們讓你一個人回來?」
這時呂書儂忽然間腿一軟,倒在他懷裡,那熾熱的溫度熨得她心驚。她想掙開他,卻發覺自己使不出力,那種欲落淚的衝動又回來了。
「我朋友……她們,都有男人接……」當然也有朋友堅持要送她回家,可是她死都不願意。在這種傷心的情況下還得看別人甜甜蜜蜜,她怕自己心會更痛。
章為曄抿著唇沒有說話。他扶著呂書儂,自她手中接過鑰匙打開門。
她被他攙扶著進屋,坐在床上,之後,他替她倒了杯水。「喝下去。」
她乖乖接過杯子喝水,不懂這個男人怎會過來,或者……她從來沒懂過他?
一個連一句「我愛你」、「我喜歡」都不曾說出口的男人,卻在半夜為了她那通沒頭沒腦的電話,特地跑來守在她家門口……她真的可以私自的往美好的地方想嗎?
「你對我……有什麼感覺?」
聞言,章為曄一震,直望著她。
呂書儂臉上的表情因醉意而顯得迷茫,儘管看似清醒,可是眼神仍渙散。
於是他吐了口氣,口吻淡然,「你醉了。」
「那又怎樣!」不甘被敷衍,她不穩的站起身,手揪住他,本來關住的淚意在酒精的催化下又回來了。「我好喜歡你……為什麼我非要這麼喜歡你不可?都二十九歲的人了,還忘不了最初喜歡的人,真的好丟臉……」她哭著說完,倒在他懷裡。
章為曄抱著她,神情隨著她的話而波動,極訝異地睜大了眼。然而當他開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說出那些震撼他字句的女人已倒在他懷裡昏沉的睡去。
他只好歎息,將她抱起放至床上,粗糙的指輕輕撫過她柔嫩的臉。她哭得雙眼紅腫,鼻子也泛紅,纖長的睫毛沾著淚水。他望著,內心身處有股暖意流淌而過,驅使他在這一刻不自覺低下身子,吮去她眼瞼上的淚珠。
那是一種微鹹的,卻又很甜蜜的滋味。
你到底愛不愛我——她那在濃濃醉意下拋出的疑問,此刻在他腦海隱隱浮現。
而當時在她周圍的朋友起哄前,他想說的又是什麼?他又能給她什麼樣的回答?
也許,那個答案早已在這些年蟄伏在他心中,呼之欲出。
章為曄的父親是鼎鼎大名的立委。
他知道父親在選上立委前曾任政府官員,而在更早之前則是個生意人,至於詳細的狀況,他並不清楚,因為,他是情婦的孩子。
本來章家的一切都和他無關,可是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卻因父親的元配不孕,使他不得不離開母親,回到章家。而在那裡,他被迫以比其它同齡的小孩更快的速度成長,因為他提早面對了什麼叫作人情冷暖,什麼又叫作人性。
所以,他喜歡植物。
因為植物和人類不一樣,他們說不出那些刺耳得幾乎扎人的話語,也不會以那般冰冷的目光看著他,更不會在人前待他溫柔得好似己出,背後卻想盡方法讓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