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難怪了,特地跑來卻被那樣鬧了一夜,隔天幹出這些事的當事人卻啥也不記得,正常人都會不高興吧?不如晚上約他吃個飯,順便道個歉。
「宿醉好些了沒?」
在正要打電話的時候對方卻先打來了,這種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讓呂書儂好開心。「好了一點了。啊,昨天的事我想起來了,對不起,你特地跑來,卻給你添了麻煩……」
「全部嗎?」
「咦?」
「全都想起來了嗎?」
被這樣詢問,呂書儂有些不懈,「大致上……可是有些細節不記得了。」
電話那端的章為曄沉吟了一會兒,下一秒,他的語氣顯得有些不穩,「你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嗎?」
「我說了什麼?這……」呂書儂想了一下。「啊,我不會告訴你我沒有眉毛的事了吧?喔,那是我上次修眉不小心下手太重,過一陣子它就會長出來的……」
「不記得就算了。」
「啊?」在呂書儂反應不及的當下,章為曄掛斷了電話。
她……她還沒問他晚上有沒有空啊!什麼跟什麼啦!
後來呂書儂還是撥了通電話和章為曄約了時間。
晚上七點,他們相約在台北車站附近。
兩人一見面,章為曄便皺眉直盯著她眉毛瞧,瞧得她渾身不對勁,抗議道:「你看什麼?」
「我看你眉毛還在。」
她紅了臉,忍不住抬手遮掩。「這是用畫的……別一直盯著它看啦。」
見她一臉不好意思,章為曄儘管不動聲色,可是唇角微勾,心情開朗了些。就算她已不記得,反正他有記憶就好。
「走吧。」他向她伸出手。
這……是牽手的意思嗎?呂書儂愣了下,但下一秒便像怕他後悔似的連忙伸手握住他。那熾熱的溫度熨燙著她手心裡,她臉紅了,可是卻笑得好開心。
見狀,章為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
呂書儂搖頭,「沒有。」驀地,她想到陳小姐曾說過「我一次都沒有和他在街上手牽手走過」,心中十分感慨,手也因而不自覺的收緊。
那個案子……難道就只能這樣了嗎?
才這麼煩惱著,她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喚。「儂儂!」
呂書儂有些訝異的咦了一聲,在她認識的男性中,會這樣喚她的只有一個。
「周邑初?!」
「真巧。」周邑初向身邊的人打過招呼後便跑了過來。他朝呂書儂揚起笑,目光繼而放在握住她手的男人身上。「你男朋友?」
「呃……對。」感覺那握住她的力道忽然加重,她不禁因些微的疼痛而顰眉。接著,她替兩人作介紹。「這是周邑初,我大學同學,現在是另一間事務所的律師。這是章為曄,我男友。」
她在「男友」兩字上加重語氣,並向周邑初使眼色,擺明了要他少說廢話。
周邑初見狀哈哈一笑,向章為曄伸出手。「幸會。」
由於他伸出的是左手,所以章為曄不得不放開握著呂書儂的手,與他相握。
周邑初察覺出章為曄的防備之意,因而露出微笑。
章為曄看著他,雙眼逐漸變得深幽。坦白說,這個男人的確給他某種不懷好意的感覺,可是對方好歹是戀人的朋友,他不得不理會。
兩人禮貌性的交換過名片後,周邑初對呂書儂道:「有關陳小姐的案子,你們有共識了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我還在和她談,談好了會再跟你聯絡。」
「是嗎?」周邑初一笑,大掌放在呂書儂的發頂上撫了下。「我以前不是『常常』告訴你,不要總為了別人的事煩惱?哎,雖然這樣的我也覺得天真得很可愛啦!」
「周邑初!」
「走了!」
兩道不滿之聲同時響起,呂書儂一愣,接著便被面色不佳的章為曄拖著離開。
她覺得莫名其妙,只得踉蹌的跟上章為曄,轉頭朝周邑初道:「反正我會再跟你聯絡。」
「知道了!」周邑初應著,注視著他們兩人的眸光也在這一刻加深。
而呂書儂一徑被章為曄拉著,她腳上穿著高跟鞋,幾度踉蹌,在後頭直喘著氣。「你、你等一下……好痛!」
聽見她這聲呼痛,章為曄終於停了下來。
他轉身,看見她蹲下身審視自己的腳尖。高跟鞋已被她脫下,絲襪上腳拇指的地方暈了些許血跡。他見狀一愣,當機立斷的將她扶起,讓她坐在路邊的長椅上。
「怎麼會這樣?」
「鞋子……不合腳。」此刻她的腳整個被他捧在手心中,她覺得尷尬極了。他熱燙的體溫溫暖了她向來冰冷的腳,可是在路旁被他這麼抓著腳,實在很不好看啊!「只是磨破而已,不算嚴重……」
「等我一下。」
「咦?」
只見章為曄赫然起身,凜著一張臉就這麼轉身不知往哪兒去。她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但又礙於一隻鞋被他帶走了,只能坐在那兒等他回來。
呂書儂看著四周穿流不息的人潮,有些人經過時會多看她一眼,她也只能滿臉尷尬。
唉,好慘,難得兩個人一塊出門,先是遇到周邑初,現在她又被迫裸著一隻腳,就這樣一個人呆坐在這兒……思及此,她忍不住一陣歎息。
「拜託,快回來啊……」她要不這樣呆呆的一個人坐在這兒,這會讓她覺得自己被拋棄。
「把絲襪脫掉。」
「呃?」才剛祈禱他快些回來,想不到他人就已出現在她面前。她紅著臉,方纔的自言自語該不會被他聽見了吧?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章為曄索性蹲下身,自塑料袋裡拿出藥膏和OK繃。
呂書儂見了愣住,這才明白他剛剛何以忽然離去。「你去買這個?」
章為曄沒有回答,只是望著她,像是等著她動作。
她尷尬不已,可是繼續桿在這兒也不是辦法,只得乖乖脫下絲襪。不幸中的大幸是,她今天穿褲裝,所以穿的是短絲襪,方便脫下。
章為曄握住她的腳,以剛買來的濕紙巾替她擦去傷處的血跡,動作輕得像是怕弄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