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遇見花垂柳之後,他原先許多想法大為改觀,腳大也沒什麼不好,瞧她骨肉勻稱宛如雪玉覆肌,五趾齊全似珍貝般散發潤澤膚色,比起扭曲不全的乳趾更富有雅然美感。
「可惜我看不到了,哪日再相逢請把我當做陌路人。」她和爹約好了三更時分城門口會合,眼看就要趕不及了。
單奕辰笑聲低沉的不將她的急切放在眼底。「我一向不與女子交惡,怎能當你是陌路人呢!別忘了你這小嘴兒曾貼在我這兒。」
他嘻皮笑臉的指指自己唇口,意思是兩人關係匪淺休想擺脫他。
羞色加惱意,花垂柳漸露本性地使起潑。「你到底怎樣才肯讓我走?」
「不。」他搖搖食指一點她秀雅小鼻。「我不放你走。」
「單四少爺,你玩夠本了沒。」抽不回使針的右腕,她氣悶在心。
黑瞳在月光下閃著冷笑。「我來保護你不成嗎?你還想逃到哪去?」
「沒人會傷害我,只是同一個城鎮住久了總會膩,我學候鳥東徙又礙著你四少爺什麼事。」她們要的只是她。
「誰說不關我的事,你想帶走四少奶奶我可不同意。」她欠他一個「老闆娘」。
「我哪有帶誰離開……」她忽地住口,兩眼怒瞠,圓如天上月。
「想起了吧!四、少、奶、奶!」嗯!稱呼娘子較適宜。
花垂柳咬著牙怒視他。「你學人家起什麼哄,還不是你弄出來的一淌渾水。」
「因為我有先見之明嘛!知道你會是我的四少奶奶。」弄假成真也不錯,他賺到一位會賺銀子的娘子。
「掃你的昏庸腦袋瓜子,別擋著我的路快讓開,我沒工夫再和你胡攪瞎談下去。」該死的單奕辰分明與她作對。
月漸西移了,她該拿他怎麼辦?
「夜深露重小心受寒,別凍壞了我的四少奶奶。」他刻意拉攏先前披在她肩上的外衣。
他怎麼可能讓她走出單府半步,光是一群來路不明的黃衣女子就夠他忙上好一陣子了,更別提鋪子裡堆積如山等著她繡鞋面的訂單,於公於私她都走不得。
「你一定要找我麻煩是不是?」雖許久不曾動武,但她自認不致差他太多。
只求脫身不在硬鬥,以她目前的功力不耐久戰,拖久了對她相當不利。
「是你找四少奶奶麻煩,我一直安份守己的守著四少奶奶呀!」他裝糊塗地左一句四少奶奶,右一句四少奶奶,存心要逼出她的真性情。
在瞧見她靈慧巧黠的一面後,他可不願老見她擺出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叫人以為虧待她甚多似的。
「你……你簡直蠻橫不講理,要女人不會上青樓找,滿樓紅袖招。」一時禁不起激,花垂柳忍不住嚷了幾句。
他還怕找不到四少奶奶嗎?街滿為患,叫他一天換一個四少奶奶都不成問題,要多少有多少,單府的銀兩足夠蓋後宮了。
不過和未來的皇帝搶妃子、別苗頭可是死罪一條。
「嘖!一股酸味嗆得人口裡生涎,想哺一點治治你的酸病。」生氣當發醋,他想未來的日子別想有小腳好摸了。
四少奶奶是醋罈子。
她氣得七竅生煙。「姓單的,你非要惹我發火才甘心嗎?」
「奕辰,辰,改口喚聲相公我也不反對,我們一家有四個姓單的年輕少爺,你可別搞錯了人。」
「閻王討命是不錯勾,嘗嘗繡花針的滋味吧!」左腕一揚,銀光颼颼。
「殺人喏!我的四少奶奶。」腰一下,他狀似害怕地大聲高喊。
「你閉嘴。」他想吵醒所有人呀!
單奕辰以一塊緞布收納她十根繡花針。「針是拿來繡花縫衣而不是玩。」
花垂柳不服氣地提腿一踢,足下較勁地連使七七四十九招追魂踢,企圖由他手中奪回受制的右腕。
拳法、劍法之類的武學之於她有如風中竹,難以掌控,不若小小的一根繡花針,因此她專精的武功便是以針御人,使人活著受罪。
但是這門功夫太過歹毒,在御人的過程中非常傷身,年紀越小越容易學習,初生之犢是不知可怕的後果。
所以,她成了活傀儡,意志清明的受人利用。而今,若非萬不得已的情況她絕不輕易露出本門武功,以免讓人發現她的行蹤。
幼時的懵懂讓她做錯了不少事,看到外面的昇平才知道人有權選擇另一種生活,而非一成不變的練武、殺人,殺人、練武,造就了生離死別。
「話多。」他令人惱怒,但不至於要死於繡花針下。
「截長補短呀!四少奶奶。你話少正好由我來補上兩句,婦唱夫隨。」他不忘在口頭上佔便宜。
花垂柳靈機一動地假意讓屋瓦絆了一下。「啊!我的腳。」
「怎麼了……嗯哼!你使詐。」臂上一麻。他不得不鬆開對她的鉗制。
說什麼是為了補償她受損的名節,其實她心裡明白得很,這一家子人分明藉機要壓搾她,不讓她走的主因是想她為單府做的風流鬼皮肉。
沒有單奕辰的「認罪」,她怎會悲慘地成為單府未來的四少奶奶。
爹呀!你的貪杯叫女兒萬劫不復了,幾罈好酒就賣斷了她的終身,在城門口等不到她的他恐怕後悔莫及了。
上一回她騙單奕辰宿疾發作,他不辭辛勞地施展輕功送她到十里外取冷泉和藥吃,當時的她著實受了一番感動,心眼兒了幾分。
所幸她胡謅的地方真有一處湧泉,編出的謊兒才有得圓,如今她屋裡隨時備有壺冷泉以防不時之需,讓她感懷於他的體貼細心。
誰知他是早有預謀,向家人坦承兩人已有「肌膚之親」,樂得單老爺和夫人眉開眼笑,而單老夫人更是趕緊取來一隻價值連城的紫玉環往她腕間一套,說是定下她這個孫媳婦。
在她看來是怕她跑了吧!
望著腕上的紫玉環花垂柳心就煩,不免感慨的連連發出歎息聲,要是她想要成就大事業,只需回她出走的地方,不必背負沉重的責任,成為她口中倒霉至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