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她成功雇了江湖門派殺了元配,而且那條線索絕對懷疑不到她身上。只是護主的侍衛太盡責,殺手無法當場殺死龐琤,只來得及把人奪走,躲避追緝之際順手將嬰兒丟下了河,沒想到那小鬼竟連這樣都活得了。
「舅舅真的認為不必除掉她嗎?」龐琤擔慮的聲音拉回她的心神。
看著讓自己費盡心思的女兒,吳氏慈愛地安撫道:「她不足為懼了,現在要緊的是控制好霍戎,好讓他為我們倆打天下。」
要不是老天幫忙,讓她偷看到霍戎給王爺的回報,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件事,更別說是聘雇殺手去攔阻霍戎了。她原要殺手直接將霍戎連同那塊玉鎖片給毀了,結果人沒殺成,現在他反而即將成為她的女婿。
也罷,他是個人才,若能好好利用對她們將有所幫助。幸虧王爺死得好,來不及為龐琤再做任何安排,也省下她再僱人殺龐琤的工夫,減少別人懷疑到她頭上的機會。
「那我得看緊那個小賤胚,她今天和霍戎不知在說什麼,霍戎回說他只會娶我、不會娶她。」龐琄擰眉,一臉憂慮。「她該不會……在勸他幫忙她奪回家產吧?」
「呸!有其母必有其女,只會蠱惑男人。」吳氏恨恨地啐了聲。「我相信霍戎不笨,不可能會放著你這個郡主不娶,反而選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女人。」吳氏心裡想著會再留意,嘴上仍自信滿滿地安慰女兒。
想那姓龐的男人辜負她一生,即使元配都死了,他寧願流連青樓也不願將感情放在她身上,別人都以為被扶正的她苦盡甘來,其實她是有苦說不出,她絕不讓自己的女兒也嘗到被丈夫冷落的滋味。
「我想也是,我長得比她美,也比她會巧笑扮嬌,眼睛瞎了才會選上那根雜草。」龐琄從小就被母親寵壞,一下子就恢復信心,憶起稍早之前母親對她說過的話。「對了,娘,您說明天是誰要來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是你舅舅介紹的,好像是前任宰相的後代,聽說和當今皇上關係很好,雖然不住京城,但影響力仍下容小覷。剛好他最近進京訪友,你舅舅就把握機會幫我們引薦,要是能巴上這麼一個得力的後盾,霍戎之後在官場的前途就更不用擔心了。」想到兄長幫她牽線的貴人,吳氏笑得開懷不已。
兄長原本只是小小文官,全靠當上王爺夫人的她幫忙,他才能爬到現在的官階,她失勢的話他也沒好處,當然要想盡辦法幫她們母女站穩一席之地嘍!
「好,我明天一定會盛裝打扮好好迎接他。」龐琄用力點頭。
「比較麻煩的是他要求全府的人都得到前院迎接,不曉得會不會注意到龐琤那女人。」吳氏皺了下眉,隨即又笑開。「嘖,我想多了,她又不像你,一看就是郡主的嬌貴氣勢,何況府裡的僕婢好幾十人,她混在裡頭根本就沒什麼兩樣。」
「可不是?」龐琄跟著撫掌大笑。
這對狠毒的母女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大肆批評被她們踩在腳下的已逝元配及長女,只忙著欣喜已將權勢握在手中,完全沒將茱萸這個小孤女放在心上。
貴客來臨的時刻,那排場連見慣奢華的吳氏及龐琄也看傻了眼。
先是弓箭手登上屋簷搭弓防護,然後是長槍手入院圍成圓弧,將順王府的僕婢全擋在人牆之後,再來是持刀的御林軍一字排開,一頂八人大轎才從敞開的大門抬了進來。
吳氏和龐琄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能動用到御林軍,足見此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若是真能討好他,她們下半輩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候在一旁的霍戎看到這等陣仗,眉宇不自覺地擰起,察覺到自己眉頭緊銷,他才又強迫自己放開。
可惡,她那句話像是魔咒,讓他的心情一直都好不起來。
明明這些都是他一心追求的,但當面對官場上慣有的虛假客套時,他覺得煩;當夫人要他等在府中討好這名貴客時,他直覺就想推卻;每天早上張開眼,他都必須花上好一會兒的時間,才能說服自己戴上面具接受這一切。
他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不著痕跡地望向被長槍手圍在防備之後的她,氣自己在這種重要時候居然遺會掛心她,他的心情更是煩躁不已。
「端木公子,請下轎。」吳氏兄長隨侍轎旁,畢恭畢敬地拱手迎接。
那句稱呼立刻引起霍戎的注意,視線緊鎖垂覆的轎簾。
雖然一方面自覺多心,但腦海裡的警訊讓他無法忽略──端木這個姓氏太少見,而端木柏人的權勢又完全不像一個鄉野地主所能擁有的能耐,他不得不揣想這太過哈巧的巧合。
「你可以回去了。」當小煦掀簾出轎,不耐地對吳氏兄長揮手,順王府的人全都瞪大了眼。
其它人是驚詫於他的年幼,而霍戎則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預感真那麼準。
端木家真有那麼位高權重?為什麼她從來都不曾對他提過?霍戎震驚地朝茱萸望去,卻見她也是一臉不可置信。
小煦怎會跑到這兒來了?茱萸水眸圓瞠,直盯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方纔被士兵驅趕的茱萸沒聽到那句稱呼,直至弟弟下了轎,她才看清是他,當場震懾得說不出話。
雖然父親是前任宰相之子,與朝廷皇室的關係一直沒斷過,但他們從沒使過這麼大的排場。小煦到底在想什麼?意識到弟弟隱藏在這詭異舉止背後的動機,這比他突然出現更讓茱萸困惑。
吳氏及龐琄母女很快就從驚訝中回神,見對方只是個孩子,籠絡對方的信心更是篤定。
「哎呀,歡迎歡迎,端木公子這趟旅途累了吧?要不要吃點點心啊?豌豆黃好不好? 還是要我派人去買糖葫蘆回來?」吳氏一臉慈祥地迎了上去,十足親切大嬸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