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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那不是楊釗嗎?」

  「是啊,昨兒個不還是個地痞混混,怎麼一日不見,就搖身變成支使大人?」

  「真是怪事了——」

  夾道兩旁的百姓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誰也猜不透,一個原本偷搶拐騙的無賴混混,怎麼會一夕之間飛黃騰達?!

  被趕到街邊,商商遠遠看著不可一世的楊釗,怔愣久久反應不過來。

  「表哥,這是怎麼一回事?那楊釗他——不是個不入流的地痞嗎?」商商難以置信的喊。

  「輕點聲,萬一被聽見可會惹來大麻煩的。」方子剛低聲提醒道。

  他看得出來,楊釗已非昔日的落魄混混,背後恐怕有個極具份量的人士撐腰,否則毫無背景的他怎能一蹴登天?

  「靜一靜、靜一靜,支使大人要說話了!」

  幾名隨從揚著大刀,扯高嗓門斥喝眾人噤聲。

  很快的,人聲停了、騷動止住了,眾人安靜的踮腳、仰高脖子往前頭看,好奇這個新上任的採訪支使要宣佈什麼大事。

  只見楊釗模樣神氣的踩在隨從搭起的小木台上,環視著眾人宣佈道:「各位,我今天是奉章仇大人的命令,要向大家宣佈一個消息。」

  「節度使章仇大人的命令?」

  「是什麼消息?」

  此話一出,圍在一旁的百姓又再度交頭接耳,好奇的揣測起來。

  看到眾人引頸期待他宣佈消息,高高在上、睥睨眾人的感覺果然不一樣,更讓楊釗享受到當官至高無上的滋味。

  抵不住好奇心,商商拉著表哥湊上前去一探究竟,就連原本站得遠遠的裴玦,也走了過來。

  等楊釗逞足了威風,鄭重宣佈了這個令人驚訝的消息,在場的人莫不瞠大眼,議論紛紛。

  同樣也受到不小震懾的商商,不由自主轉頭望向另一頭的裴玦。

  錦城最好的織錦莫過於裴家的「青坊」與殷家的「殷織坊」,兩家在生意上一直是不相上下、暗中相互較勁,這個消息一出,豈不形同把殷家與裴家的競爭搬上檯面?!

  像是察覺到她注視的目光,裴玦也突然轉過頭,兩道又黑又深的眸光筆直朝她射來。

  兩片緊抿的薄唇在視線觸及她後,緩緩劃開一抹笑,像是輕蔑、又像是勢在必得,彷彿他裴家的織錦已在送往長安的路上似的。

  這傢伙未免太狂妄、太自以為是了吧?!

  惡狠狠的回瞪他,商商捏緊了小手,更加堅定這次的徵選勢在必得。

  她絕對不能輸給那個狂妄的傢伙——絕不!

  ***

  「爹——爹——大消息,大消息啊!」

  拎著裙擺,商商三步並做兩步的一路衝進府。

  火燒屁股似的一路衝進大廳,發現裡頭空空如也,商商一個旋身,又朝書齋而去。

  才跑進穿堂,就跟她爹撞個滿懷,商商一時重心不穩跌個四腳朝天,屁股挨了結結實實一記疼。

  「你這丫頭,能不能有天別再這麼莽莽撞撞?」殷老爺氣惱地拉起女兒,忍不住數落。

  「爹,大消息啊,我剛剛在街上遇見楊釗了!」無視於她爹鐵青的臉色,商商依舊自顧嚷道。

  「那無賴天天都在街上混,找機會偷搶拐騙,見著他值得你跑得跟火燒屁股一樣?」殷老爺板著臉斥道,對於這個沒一刻莊重的女兒簡直是傷透了腦筋。

  「爹,您猜怎麼著?那無賴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採訪支使啦,方才在大街上,他光鮮體面的帶著七八名隨從遊遍大半個錦城,簡直快把所有人給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她活靈活現的描述起方才看到的事。

  「什麼?你說什麼?楊釗那個街頭混混成了採訪支使?」殷老爺原本打算再好好訓上女兒一頓,但一聽到女兒帶回來的消息,震驚得什麼都忘了。

  「嗯,要不是我親眼所見,說什麼我也不敢相信,街上每個人都親眼見到、也聽到了。」商商點點頭。「您沒瞧見,那楊釗的下巴抬得半天高,那副耀武揚威模樣,用小人得志來形容他再恰當不過了!」她不屑的哼道。

  「簡直是胡來,那種無賴怎麼能當官?是誰做的主意?」

  「聽說是章仇大人哪!」商商一五一十的報告一路上收集的消息。

  「這章仇兼瓊平時剝削欺壓百姓,這會兒竟還任命一個地痞無賴當支使,簡直是大膽妄為。」

  「爹,教人吃驚的可不只是這一樁。」商商又緊接著說。

  「還有什麼?」殷老爺忍著氣追問。

  「楊釗還說章仇大人有令,一個月內要全城所有的織錦坊送上最好的織品,由章仇大人選出最好的一家,好送進宮去給貴妃,屆時甚至可以隨同織錦一同進宮接受封賞哪!」這天大的殊榮殷家絕不能白白錯過!

  「什麼?你說的可是真的?」殷老爺驚訝中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欣喜。

  殷家織錦若能被選中送進宮去,這可是聞名天下、光耀門楣的大事,但在高興之餘,心思縝密的殷老爺卻又隨即斂起喜色,撫鬚沉吟良久。

  這章仇兼瓊先是任楊釗當採訪支使,接著又要選出錦城內最好的一家織錦送進宮,不知骨子裡在打著什麼主意,其中內情恐怕不單純。

  「這章仇兼瓊跟當今宰相李林甫之間的明爭暗鬥天底下人盡皆知,誰知道這回他要送織錦進京,會不會是有什麼陰謀。」薑還是老的辣,殷老爺自然考慮得深遠周詳。

  「爹,不就是選個織錦,幹嘛想得那麼複雜?」

  「我們殷家世代經營織錦,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名聲,可別捲進了宮廷間的權勢爭鬥,賠上了殷家世代經營的家業,那就得不償失啊!」

  「爹,您太多慮了,這件事很簡單,不過是給皇上寵愛的貴妃送織錦進宮,您是想到哪去了嘛?!」

  「商商,爹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你想,堂堂一個劍南節度使,怎麼會突然管起後宮妃嬪的衣著瑣事,這其中肯定有內情。」突然,殷拓風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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