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卓爾唇角一勾,現出饒富興味的表情,不明喻意的笑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遍佈在好看的臉上。
「雖沒有內力,但你若悟性高,習得一套劍法也能糊弄糊弄人。」他的聲音在她耳後吹拂,癢癢的。
「我悟性高得沒話說,就看將軍你教得好不好。」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自然會傾盡全力教你。」
他的話讓她沒來由全身汗毛豎起、毛骨悚然,整顆心莫名其妙變得熱呼呼,但又好像懸浮在半空中,有著不確定又怦然的雜亂感。
「緋紅纓,以後別讓別人隨便碰你.」
什麼?!這回她再如何催眠自己也沒有用了,傅卓爾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他不僅叫了她的名字,還說了很奇怪的話。
難道是他察覺了什麼?可是若識破了她的秘密,以將軍的個性很有可能將她就地正法,哪裡還能在這裡教她舞劍。
若依傅卓爾的個性……他應該有隱藏什麼才對……
陷入深思的她沒有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一擰眉一轉眼都被他看進眼裡,虧她能當男人當得如此惟妙惟肖,想必是深入骨髓了吧。
「今天就到這兒好了。」緋紅纓慌忙推開他,她心中疑雲重重,有些忐忑,練下去也不得要領,領悟不到精髓。
「隨你。」來日方長,他遲早會讓她主動投降。
「將軍,京城來的急件!」
傅卓爾接過下屬手中的信箋,展開快速一覽,原本還有些愉悅的神情逐漸平靜下來。
吶,現在這樣子才是平日的傅將軍。
「壞事?」她隨口問。
「不是,此次殲滅敵軍精銳有功,皇上說回去後自有獎賞。」
她猛然察覺,傅卓爾在談及不關乎戰事的事時,總是同樣的一副表情,有點風輕雲淡、漠不關心。
而除了戰事,方纔他對她的態度,也不一樣……
「你自是有功,想必皇上會重賞。」
「不是很希罕呢。」長安城,不到萬不得已她根本不願回去。
「是嗎?沒想到竟然能視錢財如糞土,如此高尚。」他淡笑。
「將軍你就不要損我了,我只是對皇帝的賞賜不感興趣。」
賞賜?皇帝老兒還不如好好的睜開眼,看看自己的江山如今破敗成什麼樣子。
「你自是有功,獎賞是應該的。」
「將軍可是要給我升職?」
「小將一名。」從小兵到小將,馬馬虎虎還過得去啦。
「回長安城後,你隨我左右。」傅卓爾的話讓她眉心緊擰,看上去十分不情不願,倒忽略了他話中的深意。
「怎麼?」
「長安城不是我待的地方。」
「難道你想在邊塞待上一輩子?」長安城不是她待的地方,這話聽上去頗有隱情。
「將軍很想回去嗎?也是,京城無論如何都比這寸草不生的邊塞來得好,日子也能過得更舒坦。」
傅卓爾微舒出一口氣,眼眸微垂,再抬眼看她時,目光凝結了一股認真堅定,射進她的眼中,讓緋紅纓心神一震。
「我曾許諾,平定戰事後便離開這裡。」
「呵,有傅大將軍在,邊塞挺安寧的,看來將軍的諾言很快就能實現了。」自從敵軍上回突襲失敗,便再也沒有來襲。
傅卓爾如果回了京城,那她呢?孑然一身無後顧之憂啊,她還是可以留守在這裡,總會有仗打的,她只需要把命豁出去一般的上戰場就可以。
只是……如果沒有傅卓爾,為什麼她的心裡會感到一陣抽痛。
「戰事永遠不可能平定。」
啊?他這話……為何從他口中說出來好像挺高興的樣子,好似能夠永遠打仗是件很不錯的事。
「如果一輩子在這裡打仗,你會怎麼樣?」
怎麼樣?如果是跟他一起的話,打一輩子的仗她也願意啊!這個想法突然湧上腦海,緋紅纓不自覺紅了臉。
她還真是厚臉皮啊。
「此事不是目前最重要的,至少三年五載我們都得留守在這兒,而當務之急就是……」他的眼神很怪,好像要迫使她說什麼。
「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坦白從寬自然會從輕發落。」
「將軍何出此言?」等等,他言下之意是抓著了她的把柄?是什麼?她自認毫無破綻可抓呀。
「你自己想。」傅卓爾說完便拉開兩人的距離,練兵場上陸續有士兵行來,一整個上午緋紅纓都有點心不在焉。
他一定是在故弄玄虛。
***
「春喜姐……」
「快去,水都備好了。」
「你跟我一起洗吧。」若非長久以來有何春喜為她掩護,她可能真的要變成名副其實的「臭男人」了。
「不了,要是被人看見那就完蛋啦,我的名節會不保。」
「你還真當我是男的啊。」緋紅纓隨口而出的這句話,讓何春喜暗自驚詫。
以往紅纓是絕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一來不安全,二來她從沒有把自己當做女子,如今這般,是受了什麼刺激不成?
「你不脫衣裳,我還真就當你是男的了.」
「脫掉衣裳我也不像女的啊。」
反常反常,原本打算離開的何春喜憂心忡忡的留了下來。
「紅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春喜姐也變得敏銳起來了。」她一邊脫掉衣裳一邊回道。
「將軍好像在懷疑我。」
這一句話砸翻了鍋!何春喜嚇得當場石化。
「你,你,你怎麼知道的?將軍明著說了?」
「沒有,是我自己這樣懷疑。」她的感覺用在傅卓爾身上尤其敏銳。
「別自己嚇自己,如果真的被發現,以將軍的脾氣早就把你抓起來,怎可能還有空閒讓你來懷疑。」
「之前我也是這樣想,不過……最近他好像總喜歡耍著我玩。」
「耍著你玩?」她是在說一絲不苟的傅卓爾傅將軍嗎?春喜忽而想起那晚上她所撞見的曖昧情形,看來傅將軍對紅纓似乎真的有點不一樣。
「紅纓,你是怎麼看將軍的?我是說,如果將軍真的知道了你的秘密,而要處置你,你會怎樣?」
「他若是要殺了我,我也沒辦法,這是他的職責,我斷然不會怨他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