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快閃開!」小歡眼見就要撞到街旁的小販,急忙用力一拉韁繃,別過頭卻又驚見另一邊的路旁有個娃兒,她顧不得其他,韁繩又是一扯。她本以為安全了,怎料此時大街上鑼鼓喧騰,原來是正逢人家辦喜事,這下可糟了,馬匹聽到震天價響的鑼鼓聲,開始不聽使喚。「嘶」的一聲仰起馬背開始在街上亂竄,無論小歡怎麼使勁也控制不了,馬兒開始在街頭狂奔。
「停!停下!」小歡驚慌失措,急拉馬韁卻無用,馬兒越奔越狂,小歡伏在馬背上已失了重心,沒想到馬兒突然一個起伏,她沒抓穩,驚叫一聲後竟就從馬上摔了下來,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
蔚府
容婆婆擠在一大群人後,不斷抬頭想看看被許多人包圍的小歡。
小歡全身是傷,說不出話,容婆婆急得不斷暗拭淚水,突然她的身體被重重推開,是蔚凌雲趕回府了。
蔚凌雲騎著快馬趕回蔚家,推開人群奔至小歡和大夫面前。
「怎麼回事?!」他怒聲詢問,一旁大夫忙要他放低聲音。
「蔚公子,小歡姑娘不慎落馬,身上多處外傷,您先冷靜下來,讓大伙抬她進房吧。」
蔚凌雲面色依舊慍怒,他親自抱起小歡,小心翼翼地步入房中。
「是誰讓她騎馬的?」他低聲問著,音調卻令人不寒而慄。「說!」
蔚府沒有人出聲,大家都知道,公子心中現在只有小歡丫頭。
沉寂了許久,終於有人站到了蔚凌雲的面前。
「公子,小歡獨自騎馬出府,是為了找你。」說話的是容婆婆。
「找我?」
「您昨晚一夜未歸,小歡小姐一夜不睡等著您。等不著,天一亮就牽著馬,應當是想要去酒坊把您找回來。小的不知小歡小姐不會騎馬,否則一定攔下。瞧她傷成這樣,真是可憐。」
容婆婆淚眼看著小歡,她怎忍心小姐為了一個留連花叢的公子哥傷成這樣,她話語中對蔚凌雲不留情面,一想到受傷的小歡就哀傷不已。
蔚凌雲聽了這話後感到錯愕,而蔚夫人身旁的嬤嬤已察覺些許不對勁。
蔚凌雲面色鐵青,不發一語。昨日他負氣離開,沒想到這丫頭竟傻得想要獨自騎馬尋回他。是他的猜忌心害了她、還是她傻得分不清他根本不可能對那些青樓姑娘認真?
「盡快替她醫治,無論多貴的藥材,我都要她痊癒。」蔚凌雲對著大夫說,心底黯然思忖:傻丫頭,都是猜疑和妒忌,讓我們傷了彼此。
他伸手想輕撫小歡的秀額,但見她滿身傷痕,懸空的手頓時停住,滿心不捨。
直到夜已深,蔚凌雲仍倚在床邊守著小歡。
他自責著,若非當初自己和她鬧著玩,不好好教她騎馬,或許今日她也不會傷得這樣重,而自己不要一時心煩又流連酒坊尋歡,今日小歡也不會躺在這兒。
蔚凌雲深歎了一口氣,就見蔚夫人出現在房門口。「凌兒,讓我看看小歡。」
蔚夫人由嬤嬤扶著走進了房間,瞧了瞧床上裹滿紗布的人兒。「這丫頭對你可好?」她問著蔚凌雲。
「好。」
「當初為娘就是見她心地純善,忠心為主,才會讓她到你身邊,怎料今日會傷成這樣。」
「是孩兒不對。」
「你可介意小歡是丫鬟出身?」
「她不是丫鬟。」蔚凌雲心意已定。「我要將她永遠留在身邊。」
「你可想清楚了?」
「再清楚不過。」蔚凌雲用低沉的聲音緩緩說著。「縱使在孩兒心頭,仍對蔚家過往之事無法釋懷,但這與小歡無關,往後孩兒絕不會再做出讓她傷心之事。」
「好。」蔚夫人欣慰地點了點頭。「凌兒,往後好好照顧小歡,待她身子養好些,娘就替你們辦喜事。」說罷,夫人走到小歡身旁,察看她的傷勢。
蔚夫人看見小歡頸上用紅線繫著的錦囊,瞧了瞧並伸手去取,隨後她突然發現小歡的腰間有個月形印記,讓她不禁注視了一會。
「很特別的胎印。」蔚夫人輕聲說了句,再吩咐嬤嬤明日看著廚房燉煮藥湯,便回房休息。
蔚凌雲整夜守在小歡身旁,不忍睡去,小歡一個呻吟,他便立刻起身察看。
月夜朦朧,夜風微寒,小歡眼眸半睜傘合,夢囈連連。
蔚凌雲先是帶著憐惜替她蓋好被褥,卻越聽她的夢語,越覺得事有蹊蹺。
小歡話語含糊,依稀呢喃說著:「娘,小歡這樣對不對?蔚家對不起我們,我該跟著蔚家公子嗎?」
「對不起你們?」蔚凌雲有些詫異,小歡不曾提及家世,他也沒多問,為何蔚家會對不起她?
小歡眼皮跳動,蔚凌雲繼續聽著,不料卻聽見令他震驚不已之事。
「我們常家只剩小歡了嗎?爹、娘,小歡好孤單啊……」
蔚凌雲霍地起身,不可置信。
「小歡說什麼?」他連退了數步。「常家?!」蔚凌雲面容驟變,反覆念著小歡方才說的夢話,雙眸炯然如火……
***
蔚夫人回房後,和蔚老爺談及探視小歡之事。
「這丫頭惹人愛憐,對凌兒也是真心,凌兒若要娶她為妻,老爺不反對吧?」蔚夫人問著。
「凌兒與我多年不曾交談,我怎管得住他?若能在我有生之年,看見他成親,自是歡喜。凌兒要娶誰,我這做爹的沒有什麼意見。」
蔚夫人點了點頭,又說道:「對了,我剛瞧見小歡的腰間有個月形印記,有如一彎明月,讓人忍不住多瞧幾眼。」
「你說什麼?」原本氣色不佳躺在床上的蔚老爺,一聽到夫人這麼說,陡然坐起了身。「你說什麼月形印記?再說一次……咳!」
「老爺您怎了?」蔚夫人不明白這件隨口一提的小事,怎會讓老爺有如此大的反應,她連忙拍著老爺的背。
蔚老爺卻清楚思及,當年他至常家作客,抱起常家么女逗弄時,親眼所見的特別胎記……
那女娃左側腰間,有個如上弦月的印記,當年抱起她時,從衣角露出的這個胎記還讓他多看了幾眼。常家的一切,這麼多年來不斷在他心中糾結,他是怎麼也忘不了,每個夜晚都在他的腦海中翻轉折騰,現在由夫人口中聽到此事,他不覺面色泛白,雙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