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堅持著兩人只是「友誼」,無關愛情,被一個朋友瞧見他和女人胡來應該無所謂。但他就是有種難言的罪惡感,說不出此刻內心的矛盾,他害怕,怕他特地設下的牆被擊穿後,維繫兩人友情的那座堡壘會跟著崩潰。
「喂!你是誰呀?」小草莓不太高興地盯著不速之客。
白以悠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地望著江梵,無法控制自己內心源源冒出的酸意和火氣。
「她是我的秘書。」江梵替她解釋,並擔憂地看著她。「悠,我……」
「你的秘書滿漂亮的嘛!」小草莓酸溜溜的,不過江梵當初明言和她只是逢場作戲,因此她也不好說什麼。
「你先叫計程車回去吧。」他塞了一張大鈔到她手裡,「記得傳簡訊給我告訴我車號。」
拿了錢,小草莓識相地離開了,她知道自己永遠無法擄獲這個男人的心。或者應該說,她原以為沒有任何女人做得到,可是今天看到江梵凝視白以悠的表情,她發現大家都錯了,那個女人早已存在。
「悠……剛才我……我和小草莓……」完全的人髒俱獲,他連借口都找不到。
「你不用解釋了,我只是你的朋友,有什麼資格管你和什麼女人來往?」她冷冷地道。
「可是你看起來很生氣。」雖然表面上古井不波,但他發誓自己看到了她眸瞳中的火光。
「我能不生氣嗎?在我替你的公司做牛做馬的時候,你居然在玩女人?」難道他不知道,她這麼努力,不只是為了自己的清白,更是為了讓他能在江文清和江靖面前揚眉吐氣?「不過我想我早該習慣了,反正我也有領薪水,老闆要做什麼是老闆的私事,你要養幾個水果軍團,我壓根管不著。」
花了十年才看清這個事實是有點晚,不過她不會再讓自己笨下去了。
「你不要這樣,我從來沒有在你面前端出老闆的架子啊!」他急了,為什麼自從江靖出現後,他和她之間越來越不對勁。「甚至只要你一句話,叫我收掉公司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你大可以愛怎麼管我就怎麼管我!」
「朋友似乎沒有權利管這麼多。至於我,已經對你這個朋友失望了。」她轉身走向門口,再也不看他一眼。
「悠!我送你……」
「今天我想坐公車。」她頭也沒回只冷冷地拋下這一句話。
江梵僅能悵然地望著她離去,這時候他才發現,過去每次他送她回家後,她總在門口凝望他的背影,那是多麼淒涼的感覺。
*** *** ***
隔天,在一個早上的緊張氣氛後,悠颺物流的辦公室爆出一陣歡呼。
業務部葉經理回報,悠颺以高度的機動性及全面性的佈局,以些微差距勝過了其他公司,甚至擠下原本最被看好的大江物流,拿下了法商福樂家的案子。
於是,白以悠和江靖勾結的謠言不攻自破,大夥兒興奮的討論著今天晚上的慶功宴,唯獨最應該高興的江梵,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白以悠不理他了,任憑他怎麼耍賴怎麼哀求都沒用,消息傳回來時,他見她露出欣慰的笑容,便連忙挨了過去,想不到她回給他的,仍是那副冷冰冰的臉,害他只能無功而返。
「白秘書。」一位職員突然進了秘書室,後面還跟著一群員工,甚至還有臭著臉的方淑文。「你今天會參加慶功宴吧?」
這一次成功最大的功臣,非白以悠莫屬,曾經懷疑她的人都感到不好意思,決定一起來邀請她。
白以悠看了這個陣仗有點訝異,不過還是如往常般淡然一笑。「不一定,要看我有沒有空。」
「哎……白秘書,這個案子你貢獻那麼多,一定要來啦,不來我們不好意思……」員工們起哄鼓吹著,白以悠卻是猶豫,因為她還在和江梵冷戰中,沒有心情參加這麼歡樂的活動。
此時她的行動電話突然響起,像是救了她一命,她忙不迭接起電話。「您好,我是白以悠……是你?」
給了眾人一個帶著歉意的微笑,所有人都識相地離開,最後一個走的方淑文在關上門前,不小心聽到了她接下來的話,赫然停下腳步,聽了一小段後才面露詭異的笑容走掉。
「江靖,你有什麼事嗎……謝謝,你們大江的表現也很出色……今天晚上?好……在老地方,我會直接過去的。」
掛上了電話,白以悠為逃過今晚的慶功宴鬆了口氣。江靖極有風度地打電話來道賀,而她恰好也有問題想問他,正好趁這次見面弄清楚。
接近下班時間,為了躲過江梵可能的追問,她提早了半小時離開,直接來到和江靖約好的地點,那個意大利餐廳。
點了一杯咖啡,她靜靜地等待,約莫一個小時後,江靖現身了。
「抱歉,等很久了嗎?」他翩然地坐下。
「不,是我來早了。」她微微一笑,垂眸掩去沉重心事。
「你在電話中,似乎有什麼話要問我?」廢話不多說,江靖直接表明疑惑。
「今天,悠颺拿下了福樂家的案子。」說真的,她替江梵感到驕傲,但因柳川重工的前例,所以她想問清楚。「你……盡了全力嗎?」
眼鏡下的銳眸閃過絲納悶,不過馬上聯想起來,江靖勾起唇,笑她的多心。「我承認福樂家的案子我沒有親自參與,不過大江這次派出的人員都是菁英中的菁英,悠颺能勝出完全是靠實力,贏得實至名歸。」
「抱歉,是我想太多了。」她為自己不當的猜測而赧然。「因為你在電話裡並沒有丟掉案子而不悅的感覺,我以為這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所以……」
「既然已經知道結果,生氣有什麼用?」他這輩子該生的氣,都在同一個女人身上用完了。
白以悠擠出一個笑,發現他們兄弟倆真是南轅北轍的性子。一個是冷靜派的,城府深到令人咋舌;另一個則是行動派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