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東野雪和東野蘭的時代裡,西涼南黎北陵曾經在海上圍攻東野,到最後還是沒能得手。東野之強大,早已超過三家之力,如今較為弱勢的南黎和西涼連手,應不足以撼動東野才是。
那麼,這樣貿然行動,為的是什麼?
她左思右想,一時想不出結論。可想起東野鴻那似戲似諺的笑容,她決定不管他的事。畢竟現在的她分身乏術,必須先平定北陵的叛亂,至於那個自大男如何平息東野的紛爭,就是他的事了。再說依他們的傲骨,她不想借助他的力量為自己謀事,東野鴻也必然和她一樣的心思。
一月之期,或許可以看作是彼此行使君王之道的一場限期角逐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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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野鴻沒想到水無涯竟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說服南黎和他一起出兵,以武力威脅自己交出東野凝。不過他猜中水無涯會入宮內搶走凝兒,所以他在他們的必經之路埋伏重兵,意圖扣住水無涯。
但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水無涯竟然以湛瀘劍的秘密和凝兒的身世來威脅他,迫使他動彈不得。
他假裝勉強地讓凝兒和水無涯走,但其實他心中並不難過。
因為能讓凝兒得到幸福,對他來說,比奪得定秦劍更要開心。只是他這個人從不將真情流露於外,哪怕這樣的結果讓所有人都誤解他是個冷血無情之人,也無所謂。而且和東野的這些瑣碎事相比,他更關心的是北陵局勢。蕭遙一去已經數日,北陵到底出了什麼事,讓她不得不匆匆趕回?
「陛下,打聽到消息了!」東野鷹興奮地前來稟報,「陵都內部正在策劃一場政變。以安樂侯蕭叢飛為首,蕭氏及十數字皇親有意將蕭遙從女皇之位拉下。」
「真的?」東野鴻有點意外,但轉念一想,這就是他警告過蕭遙,過份寵信赤多族的結果。
只是蕭叢飛真的能如願以償嗎?
「目前形勢如何?女皇人呢?」
「還不清楚。自她回北陵後便杳無音訊,也許被軟禁在宮裡。」
蹙起眉峰的東野鴻,並不認同東野鷹的猜測。
在他看來,蕭遙雖然回去得匆忙,但她做事並非沒有頭腦,莽莽撞撞。如果她知道城內有人想對她不利,只怕連城都不會踏進一步。只是,對方的勢力到底有多強大、有哪些計劃、幕後的策劃者真的只是蕭叢飛一人,還是另有其人,這些她真的能一一調查清楚嗎?
沉吟良久,他突然問:「皇叔,最近東野的邊境如何?」東野鷹微愣,東野鴻的話題轉得太快,讓他想了想才回道:「與各國邊境都還安靜。南黎和西涼那邊撒兵之後沒有任何動向。」
「那麼,朕想去巡視函谷關的邊防。」
他一愣,隨即赫然明白過來。「陛下是想去北陵?」
東野鴻笑了。「皇叔,您是官場老手,應該懂得猜測一國之君的心意是很危險的事。無論猜對與否,都不該當著朕的面說出來。」
這些道理東野鷹懂,但事關陛下的安危,卻不得不直說。
他拚命搖頭。「陛下,您絕對不能再去函谷關!上次的函谷關之役,讓不少北陵士兵都認得陛下。更何況東野每天的事務繁雜,陛下離開一天都要天下大亂,而函谷關距離這裡又是路途迢迢,萬一有什麼閃失……」
笑著聽他嘮叨了一大堆後,東野鴻才問:「皇叔,朕這樣有耐心地聽皇叔教導完畢,是不是該請皇叔給朕安排行程了呢?朕知道皇叔有辦法讓朕離開,又不被人知道。」
「陛下一定要去北陵?」東野鷹沉下臉。「就為了北陵女皇蕭遙?為了她,陛下難道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嗎?」東野鴻微側著頭望著他,嘴邊似噙著戲譫的笑意,但目光中的笑意卻在一點點褪去。「皇叔,您一輩子正襟危坐不覺得累嗎?朕當了這些年的皇帝早就累了。皇叔有沒有想過可以有一天,哪怕只是一天,可以擺脫一切束縛,隨心所欲的生活,
也許是為了自己,也許是為了喜歡的人?」
東野鷹沉寂良久,慨歎的說:「那是臣年輕時的想法。」
「所以,朕要趁自己還沒有老的時候,古兀成這個心願,不能到皇叔這把年紀時再來憑弔後悔吧。」
臉色微變,他已經明白東野鴻貌似玩笑的口吻下是不容置喙的堅定。
他只好躬身道:「是,臣這就去安排。」
在他要出殿的那一刻,東野鴻忽然揚聲說了句,「皇叔,多謝了。」
東野鷹微詫地回頭。「陛下何必言謝?陛下吩咐的事,做臣子的本就應該盡力去做。」
「自小到大,皇叔照顧我頗多,在沒有和皇叔上戰場前,皇族之內,包括父皇都不曾看重過我,是皇叔把我帶在身邊細心撫育、給我機會,才有今天的我。」
東野鴻突然真情致謝,甚至將朕字換成了我,讓東野鷹更加困惑,又不禁感動。「陛下,這都是微臣該做的。」
「在我心中,皇叔有時候就像個父親一樣可以信賴和倚靠,但又不像父親那樣。高高在上,拒人於千里之外。偶爾我會和皇叔鬧點孩子脾氣,皇叔都一直包容我。所以,我這一次要去北陵救蕭遙的事情,雖然有點莽撞,但請皇叔體諒我的這份真心。身為一個男人,如果不能愛護自己心愛的女人,還談什麼愛國家,愛臣民?」
東野鷹動容地再度躬身。「是,微臣知道陛下的心意了。北陵之行,請陛下務必小心。微臣老矣,但希望能早一點看到小皇子的出世,看到我東野後繼有人。」
東野鴻由衷展顏笑道:「朕定會如皇叔所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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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遙進入陵都後,當然沒有回到皇宮。蕭迦現在在宮裡,為的是安撫住蕭叢飛這一干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