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喘口氣的方靜湖深呼吸補充胸口的氧氣,笑意極淺地凝睇那張說得天花亂墜的嘴,她相信這位
「見義勇為」的先生肯定跟不上她跳躍式的思路。
照理來說她應該感謝他的奮不顧身,可是她一身的痛卻是拜他所賜,那個謝字她實在不甘心出口。
雖然沒看見他的長相,但是光看粗壯的手臂就知道他很魁梧,起碼高她一個頭,讓她一眼望去只見下巴的青髭雜生。
她不認識他。
可是他讓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依賴感,好像只要依偎在他臂彎就不必忍受風吹雨打,日曬霜凍,山一般地擋住肆虐的橫禍。
好辛苦的一雙手,都長了硬繭,想他一定不知道她很羨慕吧!
這才是一雙男人的手呀!
可撐天,可支地,可以保護他羽翼下的家人,絕不讓外人傷害他們,不像她父親只有一雙奶白色的手,一遇到風雨先避為上,從不考慮他以外的家人會不會受傷。
如果這雙手的男人是她的……
「你……你千萬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你美好得叫萬物失去生氣,日月暗淡,我……呃!我……」
失去冷靜的魏天揚漲紅了臉,極力辯解又顯得吞吞吐吐,面赤如榴的不知所措,似乎不管怎麼解釋都有些詞不達意,急著直抓他原本已亂掉的發。
「慢慢來,別緊張,我不會吃人。」恬靜一笑,方靜湖輕拍他的手臂安撫。
她覺得他挺可愛的,有幾分傻氣。
他想表現出鎮定和平日的冷靜,可是被她手一碰反而心慌意亂。「我是擔心你誤會。」
一說出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有什麼資格去擔心。
「為什麼怕我誤會呢!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輕緩的語氣帶著笑聲,她好脾氣的問道。
陌生人!
多鋒利的箭呀!射向他苦澀的心頭。
收起失控的慌亂,魏天揚神情冷峻地放開她,也讓她瞧見了自己的長相。
「抱歉,我踰矩了。」她不是他該碰的女人,會玷辱她的聖潔。
偏過頭,打量著他的方靜湖十分滿意的微笑。「抱歉救了我?」
「不,我是說……呃!該死,你不要衝著我笑。」最該死的是他。
他怎麼可以有那種衝動,他太下流了。
嗄?!要她不笑?「笑不好嗎?」
「不好!」他像是和自己賭氣似的,口氣十分沉悶而悒鬱。
「哪裡不好來著,我笑起來很醜?」遲疑的撫著臉,她有些難過的垂下雙眼。
「你……你別哭呀!我……」要命,他不會哄人。「你很漂亮……呃!很美……我……我喜歡你的笑。」
羽睫一掀,她輕睇著他。「為什麼不要我對你笑?」
「因為……因為……」他不能說。
方靜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咬著下唇。「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好心不讓我難堪,我會盡量少笑好藏拙。」
哇!我怎麼不曉得靜湖姊這麼會演戲,把悲情苦命花的角色演得好活哦!她回去要把電視給拆了。托著腮的宋憐憐入迷的看戲,忘了要給他死得很難看。
「不是的,你不要亂想,我才不安好心……」他苦惱地無法對她冷漠,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不安好心?她笑在心裡一拭眼角笑出的淚花。「你是個好人,是我生得難以見人強求了你,我會小心不嚇到路人。」
「你閉嘴,該死的女人,你不要逼我吻你。」噢!天呀!他說了什麼。
不知是慚愧還是氣瘋了,魏天揚大吼的說出心底的慾望,隨即後悔不已的臉色陰沉,不相信自己不禁激的表露出真實的自我。
他想吻她,在她側頭盈笑的一剎那。
清幽的一抹笑就在眼前,身體內屬於男性的那部份為她沸騰著,他強迫地踩住那條線不敢越界,苦苦貪戀咫尺天涯的芳容。
不能越線,他知道自己的情潮有多洶湧,他必須克制住欲破胸而出的愛念,她不會看上以打零工維生的他,他不該有卑劣的念頭想擁有她。
她聖潔如白羽,她眼神清澈似秋水,她恬然巧笑化作一抹煦陽,照暖陰暗的潮濕,她是柔美的風之使者帶來喜悅,她是他所觸手不及的美麗幻景,只能存在他的夢中而走不進現實。
他愛她好久好久了,可是他不會告訴她,因為他不願毀滅月的明亮。
風的笑話遍行原野,雨的沉寂並不懂。
「喔!捉到了,原來你的心這麼狂野呀!肖想我們靜湖姊冰清玉潔的香唇……噢!誰打我。」很疼吶!
「廢話真多。」清冷的嗓音毫不客氣的數落。
嗚……聽雨姊打人,她好命苦呀!命運乖舛。
「你們還在!」
又不是散戲場了幹麼要走,當然要看個過癮,否則會對不起自己的荷包。宋憐憐律言。
馮聽雨聳聳肩,「沒辦法,我們要接的人被你擋住了,你不讓開她走不過來。」她可沒憐憐愛湊熱鬧的好奇心。
「她?!」冷眸一沉,魏天揚渾身散發出肅殺之氣。
為之失笑的方靜湖順服地讓陌生的臂膀護著,二十五年來她是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挺調皮的,愛捉弄人。
「荷花居的,你是不是在偷笑?」荒謬吧!她被自己人陷害。
「呃!聽雨,你應該看得出我情非得已,我是需要救助的弱者。」探出個頭,方靜湖抱歉的發出愉快笑聲。
「嗯哼!你是弱者?」好笑,非常好笑。
能住進聯合女子出租大廈的住戶都非尋常人,她要是弱者會平安無事這麼些年?早被張牙舞爪的男人群給撕吞入肚了。
「儘管嘲諷吧!誰叫你老愛炫耀賽車場上的技巧,這回嚇到人了。」她以為每個人都像大廈裡的女人一樣對她深具信心嗎?
多嚇幾次就能處變不驚了。
「怪不得我,是咱們這位太閒的小妹妹 『鼓勵 』我踩下油門。」她只是沒反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