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哽咽,滿腔的委屈只能對就像是自己第二個娘親的灶房大娘傾吐。
「是誰說你勾引少爺了?」灶房大娘聞言大怒,隨即想起方纔那群丫鬟們神色倉皇地匆匆離去的模樣,更是氣急敗壞的罵道:「是不是那些死丫頭在你面前亂嚼舌根了?好啊!看我明天不撕了她們的碎嘴才怪……」
打從少爺當著眾人面前宣佈喜歡喜福之後,這些天來,下人們之問的蜚短流長她不是不知道,什麼難聽的話也都聽過,但她每回都會凶巴巴的把那些胡亂造謠的人給罵得狗血淋頭,幾次之後,那些死丫頭便不敢在她面前酸溜溜的說些閒言閒語,可沒想到今兒個竟又私下亂嚼舌根,還讓喜福給聽見,惹得向來憨傻純真的她如此難過,實在氣死人了。
「大娘,我真的沒有勾引少爺……」好似沒有瞧見灶房大娘的惱火狀,喜福紅著眼眶再次強調,就怕大娘也誤解她。
「你當然沒有勾引少爺!」眼看她眼底滾著委屈淚光,還強忍著不掉下,大娘連忙壓下滿腔的怒火,雙臂一張,心疼不已地將她摟進懷裡撫背安慰,嘴裡笑罵道:「若你這傻丫頭懂得勾引人,豬都會飛上天了。」
偎在圓潤福態的懷抱裡,感受到如娘親般的溫暖與關懷,喜福雖不是很明白她會不會勾引人與豬會不會飛上天,究竟扯得上什麼關係,但還是不自覺地笑了出來,而就在綻笑的同時,噙在眼眶裡打轉老久的淚水也終於掉了下來。
「傻丫頭,哭什麼?別哭、別哭!」溫暖而帶著厚繭的大掌疼惜地拭去嫩頰上的淚跡,大娘輕輕地將她的臉推離稍許,皺著眉認真地瞧了一會兒後,這才略顯遲疑地開口探問:「喜福,你與少爺究竟是怎麼回事?少爺他當真中意你,想娶你為妻嗎?」
想當年,她把小喜福交給少爺時,也曾想過兩人若能日久生情,讓少爺收她為妾,從此享受榮華富貴,下半輩子有保障,那便是喜福天大的好運了。
可如今,少爺不只是要收喜福做妾,而是要明媒正娶的迎娶她進門做正室,這已經不只是天大的好運,而是太超過了——超過到讓人反而感到惶恐害怕,畢竟聞府這般的富貴人家,也許收幾個出身卑微的美貌丫鬟當陪寢侍妾沒有問題,但正室之位必定是門當戶對的千金閨秀才有資格坐上去。
前些日,少爺一說喜歡喜福,打算娶她為妻,夫人就馬上變了臉:若真讓他給娶進門了,夫人還會給喜福這傻丫頭好日子過嗎?
唉……福分若是太大、太超過,反而是禍事啊!
想到這兒,灶房大娘不由得暗自歎氣,心中更是擔憂。
「我、我也不知道少爺是怎麼回事……」不知大娘心中的憂鬱,喜福呆呆道。
以前,少爺雖待她好,可也從來沒表示過喜歡她,就算那日出乎意料的當眾表明中意她後,這些日子以來,他也不曾再說過類似的話,態度一如往常,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而她也沒想到要問,依舊乖乖地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盡心盡力的服侍著他,若不是奴僕間流傳著那些閒言閒語,她會以為那一日根本是在作夢,事實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一聽她的回答,灶房大娘登時傻眼,怎麼也沒料到她身為當事人,竟然也一問三不知,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當下真是無言以對。
「唉……我該怎麼說你這傻丫頭……」瞠目結舌老半天後,終於無奈搖頭,忍不住歎氣。
唉……真是個傻到姥姥家的傻丫頭!她不清楚少爺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就不會問嗎?畢竟是關係著自己的終身大事啊!
憨憨地搔著頭,喜福不是很明白大娘為何歎氣,但在瞧見原本冒著熱騰騰白煙的下酒小菜已漸漸變冷,想起少爺還在等著自己,她驚得跳了起來,飛快的將幾碟小菜放上食盤後,丟下一句「我得趕快回去了」的話後,便急急忙忙的走了。
「這丫頭真是……」目送她身影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灶房大娘忍不住喃喃自語地再次搖頭。
唉……傻丫頭,希望你的福可別成了禍才好哪!
*** *** ***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清朗中帶著幾絲慵懶的吟哦聲自開啟的窗口下傳出,隨著夜風飄啊飄的飄進回到院落的憨傻丫鬟耳中。
三人?屋裡明明就只有少爺一個,哪兒來的三人?
喜福愣了愣,百思不得其解另外兩人是從哪兒蹦出來的,當下端著食盤小心翼翼地踏進花廳內,左顧右盼瞧了老半天,除了自家主子外,根本不見別的人。
「我說喜福,你是在瞧什麼呢?」斜躺在窗口邊的貴妃椅上,聞少秋手端著一杯美酒慵懶笑問,凌亂的衣衫微微露出肌理優美的胸膛,幽深眼眸隱隱流動著幾絲妖魅之光,宛若一隻美麗卻又極端危險的凶獸,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饒是跟了他許久的喜福,乍見他如此的姿態與風采,竟也免不了臉紅心跳,只覺得一股無來由的熱氣直往上竄。「我、我方才聽見少爺說……說什麼影、什麼三人的,以為裡頭還有……還有別人……」
莫名的,她結巴了。
「哪有別人?我是在喝酒吟詩呢!」又啜了一口美酒,他心情極佳地瞇眼輕笑不已,並在瞧見她手上的下酒小菜後,懶洋洋地招手喚人。「喜福,過來。」
輕應了一聲,喜福端著下酒小菜連忙上前,還未站定,就見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這兒坐!」
早已習慣兩人私下相處時的平起平坐,喜福也不覺這樣有何不對,果真就往他身邊落坐,並乖巧的端著小菜送至半倚半躺的他面前。「少爺,我端下酒菜來了,您要不要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