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小亞她……」
「小亞的母親昨晚洗澡時跌倒,今天她請假照顧她媽媽。董事長因為和一位重要客戶在接洽新案,一時走不開,我正好過來幫他拿一份文件,便自告奮勇幫你做早餐,希望你別嫌棄。」
「不不不,讓你幫我做早餐,我才過意不去……」她吶吶的回應。
「別這麼說。」沈慧看了她好半晌,像是有話要說,可手機鈴聲卻在此時響起。「……有,我找到了,早餐我已經做好了,杜小姐也起床了……好,我馬上回公司。」
脫下圍裙,沈慧馬上從良家婦女變成職場女將。
「杜小姐,不好意思,董事長等著要文件,我得回去了。」
「你去忙,再見。」她連忙說。
送走沈慧後,杜雨暄倚在門邊,看著對方遠走的匆忙背影,她忽然覺得自己好糟糕。
每個人都有自已的工作做,文熙忙著接案子,沈慧當秘書,吳明是司機,小亞在照顧孩子和媽媽,連阿福伯和阿金叔也在鄉下種樹,只有她,非但是閒人一個,連三餐都要人照料。
不行,既然想從那個家逃走,最先就要做到經濟獨立,起碼別讓文熙一直養她才行。
決定了!她要找份工作,晚上她和他商量看看,聽聽他的看法,但是在這之前——
一定還有別的事是她可以自己完成的吧?
結果,卓文熙一回到家,就看到一個站在流理台前的女人背影。
他沒有驚動對方,只是好奇的放輕腳步走近,想看看她在幹麼
「……小咕,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剛入耳的一句話,就差點沒讓卓文熙噴笑出聲。隨著他走近廚房,他也看清楚了裡頭的人正在說話的對象是誰。
那是一隻靜靜躺在砧板上的死雞。
「你自己說,這樣讓我下不了手對你有什麼好處?雖然很可憐,可是你還是死了啊,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好好的料理你呢?」杜雨暄苦口婆心的跟眼前的雞講道理。
在她發下雄心壯志獨立後,第一個想到自己能做的事,就是為文熙做一頓飯。起碼她還有個廚娘身份可以先擋擋,可是看著那隻雞,她就是下不了手,一個小時後,她還是拿著菜刀,雞還是如剛收到時那樣安靜的躺在砧板上,一人一雞就這麼詭異的對峙著。
「這麼苦惱,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呢?」他極力克制自己不能揚高唇角,可笑意整個積在胸腔,好痛苦。
杜雨暄先是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他,本來大大的咧開笑容,但發現他顯得很痛苦的表情後,立即悶悶不樂的垂下嘴角。「你回來了,想笑就笑吧。」
「咳,為什麼要笑?我不覺得做飯是件好笑的事。」察覺她的氣餒,卓文熙體貼的輕咳一聲,嚥下到嘴邊的笑,狀似困惑的問。
然後,他為她解開圍裙,套到自己身上。
「不過還是我來吧,免得你傷了自己。」
「可是我想學,我想有用,不想當米蟲……」她很委屈的望著他,小手緊抓住圍裙一角。
卓文熙下意識地蹙眉。「刀子很危險。」
「可是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我知道了。」歎了口氣,他相當明白她再三保證時,就表示她未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決心。「你煮,我幫你備料。」
聞言,杜雨暄立刻笑瞇了眼,開心的猛點頭。「雞是乾爹下午快遞過來的,他叫我們煮難湯補一補……」
說到最後,她聲音越來越小,因為想起阿福伯方才在電話中說的真正內容。
我挑了最大只壯的殺了奇去台北,等文熙下班回來,他就會煮給你吃啦,雨暄啊,你太瘦了,要多吃點,以後和文熙生的小孩才會白白壯壯,像文熙他是很有力啦,一棵樹他自己一個人就搬得動,不過就是太瘦了,他去台北都沒在吃東西的樣子……
唉,要是她可以真的跟他湊成一對,喝雞湯喝到流鼻血她也不會停啊……
「知道了。」俐落地切著菜和處理難肉,卓文熙並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只是想,想回來果真是對的。
今天他和公司的設計團隊開會討論新接的一個大案子,也是頭一回邊開會邊看表,因為兩個鐘頭前她打電話來問他幾點回家,他想她大概有事或需要幫忙,所以便用比平常更迅速一倍的速度解決了會議。
其實這幾年,「綠熙景觀園藝」的名聲越來越好,相對的,接洽的大案子往往都超過千萬預算,身為老闆和首席景觀園藝設計師,他暫時還不敢貿然把這麼大案子完全丟給公司團隊,但雖是由他主設計,他還是會讓設計團隊去發揮創意,比稿之後,若是設計概念比他更好的,他一樣會抽掉自己的設計稿,讓同仁站上自己的舞台,這也是激勵他們進步的一種方法。
「文熙,謝謝你讓我學習。」笨拙的依照著他的指示動作,杜雨暄忽然冒出一句。
「這有什麼好謝的。」他瞄了她一眼。
她卻神色認真的說:「有啊,你不會阻止我做想做的事,還會在一旁看著我,再也沒有比你更好的朋友了。」
只是朋友啊……
搖搖頭,甩去心裡再生的輕愁,卓文熙微笑,故意打趣,「幹麼沒事發我好人卡?」
「嘎?!」她一呆,隨後笑開,「哈哈,你今天很活潑嘛你!」
他也不否認,然後難得很壞心眼的勾唇。「是啊,有人都可以跟雞理論了,為什麼我不能活潑?」
「可惡!」
她齜牙咧嘴的張牙舞爪一番,又笑了起來。
「啊對,差點忘了,我已經煮好飯了。」笑到一半,杜雨暄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第一次入廚房並不是全盤皆沒,馬上獻寶億訴打開湯鍋的妙菜鍋鍋蓋。「是蛋妙飯哦!」
鍋蓋一掀開,兩人同時愣住。
眼前的這鍋哪裡是蛋妙飯,應該稱它為——水煮蛋飯還差不多。
「怎、怎麼會這樣?!」她撤底傻眼,鍋裡的飯看來好像沒熟,一鍋的水淹過米和蛋——燒焦的蛋,感覺很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