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找到?全是飯桶!」他憤怒的走出房間,電話裡罵著自己人,電話外罵著此地的負責人。
「沙爾罕大人請息怒,屬下辦事不力,相信天一亮一定為您找到人。」官邸的負責人連連哈腰道歉。半夜三點,他不敢歇息仍坐在大廳裡等候下人的消息。
沙爾罕第一次動用公權力,慎重其事的要他找人,讓他不禁心驚膽戰,雖然沙爾罕是這區域幾座城鎮的最高管理者,但他從不曾為私人事件為難過地方負責人。
「天亮就來不及了,把人員移往沙漠搜尋,她如果有什麼閃失,全部的人等著受連帶處分!」撂下重話,他跨步走出大門,開了車離開。
雖然他並非高壓的獨裁者,但盛怒的話語還是令人畏懼惶恐。
沙爾罕再度驅車奔馳在沙漠裡,一張俊容此刻比鬼魅還嚇人。
該死!該死!他為什麼要為那個女人心神不寧?!
他跟她明明什麼也不是,真要定義,她只能算供他娛樂的「寵物」,就算他對她動心,卻也因為她的不識好歹讓他心灰意冷了。
可為什麼他竟然如此惶惶不安,憂心如焚?
如果那個夢是事實,那她是不是已經慘遭毒手?
可惡!他低啐一聲。是她自己逃離他的保護,遭遇什麼不測也是她自找的,他又何必為她感到撕心裂肺?!
他因為腦中浮現一幕幕淒慘的畫面,內心緊扯著,他焦慮她的安危,卻又惱怒為她焦慮的心。
突地,他想起一個重要的東西,只要她隨身帶著他曾給她的徽章,那便是她的保命符,即使遇到任何凶神惡煞,也毋須擔心被傷。
該死!他根本未曾告訴過她,那枚徽章的重要性及價值,何況以她迷糊的個性,一定早就不知丟到哪裡去了。
她一個女人迷失在沙漠地帶,這裡多是遊牧民族的男人來來往往,語言不通的她輕易就會發生不可挽回的危險。
他再度自責不該帶她到這個地方來。
望著黑暗無垠的沙漠,他只能毫無頭緒的奔馳,天際上繁星點點閃爍,一輪半月逐漸西沉。
突地,他看見遠方的半月下射出一道光。
他瞠眸再定睛望著,光線是由遠處的黑暗中射出,對映著天上的月光。
彷彿得到什麼啟示,他急踩油門,朝著光芒直追而去。
從地上射出的光芒隨著他的接近愈來愈微弱,直到僅剩一寸微光閃動著。
他打開車門,跨下車,奔向那最後一絲閃光的位置。
驀地,他呼吸一窒,心臟幾乎停擺。
沙地上蜷伏著一個女人,他找了一整夜的女人。
蹲下身,他急忙將她扶起,卻見她全身沾滿沙塵,衣服凌亂,面紗不見了,頭巾也散了。
在月光下,車燈前,他清楚看見她污漬的臉上滿意是淚痕,剎那間,他胸口彷彿被人刺了一刀,痛苦不已。
「女人,醒來!」拍著她的臉蛋,他焦急的叫喚她,「方羽羽,醒醒!「他抓著她的雙臂用力搖晃著,伸手拍打她的臉頰,這才驚覺她冰涼的體溫。
他再度心震了下,伸手顫抖地探她的鼻息,心臟再度停擺。
感覺到她微弱的呼吸,他驀地吁了口氣,然後將她緊緊地摟進懷裡。
「方羽羽,醒過來,我命令你!」他有力的雙臂緊摟著她,不停地喊道。
她失溫的冰冷似乎也傳進了她體內,讓他身體跟著發顫,將懷中的人兒摟得更緊。
「方羽羽,不准睡,快起來!」他霸道的發號命令,此刻甚至願意用一切所有換取她再次的微笑。
他低頭吻著她的頭頂,雙手搓揉她的背部,將她一把抱起準備送醫。
「不要!」
懷中迸出一聲叫喊,讓他心驚了下,停下腳步。
「放開我……」虛弱的聲音顯得驚惶,無力的手臂困難的想掙扎。
「羽羽。」感覺懷中的她似要甦醒,他低頭急忙叫喚她,「羽羽,是我。」
她卻仍擰眉夢囈著想掙扎,但沙爾罕一點也不想鬆手,他跨步走往車子,將她抱進後座裡。
「放開我……」她緊閉的眼滲出溫熱的淚液。
「不要!」她突地驚醒,伸手揮去親暱的碰觸。
「羽羽,我不會傷你。」看見她驚恐慘白的面容,沙爾罕眉心緊擰著,神情黯郁。
她究竟受到什麼傷害,被他查出,絕對把對方碎屍萬段。
「沙爾罕……」方羽羽視線有些模糊,眼前熟悉的俊容不知是夢是真,她伸手緩緩觸上他的臉龐。「沙爾罕,真的是你……」
彷彿在黑夜中觸到一絲曙光,在黑海裡摸到一塊浮木,她柔荑緊貼他的臉龐,霎時眼淚如洪,嘩然而落。
「是我,沒事了,沒事了。」他張臂將她圈進懷裡,溫柔地安撫,她的淚顏令他好難受。
感覺到他胸膛的溫熱,熟悉的氣息讓她頓覺心安,釋放緊繃驚惶的心弦,她宛如孩子嚎啕大哭起來。
「別哭,沒事了。」拍著她的背哄著,他發覺她比他所以為的還嬌小柔弱。
「嗚∼好可怕……我以為死定了……我只是想問路,沒有要坐駱駝……我肚子餓才會進帳篷……我以為他說的是交通費……」她嗚咽著,說話象孩子表達得斷斷續續,沙爾罕卻拼出事件始末。
她是被強行帶離綠洲,甚至被騙進男人的帳篷,驀地他胸口燃起一把火焰,想立刻揪出該死的人。
「那個人在哪裡?長相如何?」會在沙漠搭帳篷只有遊牧民族,是摩洛哥或阿爾及利亞人?
「不知道,好幾個人……」她搖搖頭,完全記不清楚那些人的模樣,腦中只有前一刻夢魘裡追著她的好幾團黑色怪物。
「好幾個人!」沙爾罕胸口一震,驚駭地瞠眸。老天,她竟然受到那麼不堪的迫害!他憤怒得身軀顫抖,卻不敢再追問她的傷痛,只能再度緊摟住她,萬分自責的痛苦不已。
「好冷……好渴……」雖然此刻在車裡,方羽羽卻冷得發顫,喉嚨乾渴不已。
沙爾罕鬆開她,立刻脫下外袍包覆在她身上,然後彎身探向前座拿過一瓶礦泉水,扭開瓶蓋遞給她。